武平烛淡声道:“可他现在还在。”
数日之后,魔宗的三位太上长老降下了法旨,他们一道出手将那道人讲道的异象镇压,魔息之海这才恢复了平静。
长观宗蓬玄峰蓬玄福地。
在弥兵岛诸事完毕之后,卫含真便连同门中的长老和弟子一道回到了宗门中。各个宗门都如是做,只不过以防万一,他们都在弥兵岛留下了法坛,一旦有事情发生,便可在最快的时间内穿渡过去。
澎湃的水潮在身后起起伏伏,雷芒如网,灵机跃动。忽然间,一道飞书飘到了洞府中,卫含真倏然睁开双眸,伸手将那道飞书摄入了手中。原以为是师兄发出的,可仔细一瞧,上方落着长观殿的大印。卫含真心念一转,便起身前往长观殿。
长观殿乃长老殿,位于诸峰之上,卫含真要去的是那座正殿。四面禁阵,巍峨的大殿在云烟中若隐若现,卫含真取出了峰主之印落在了半空,顿时一道光亮自印上发出,与禁阵光芒相缠。片刻后,她的脚下多起了一缕烟雾,卫含真任由烟气卷着自身,不做任何的反抗。听得水潮哗啦啦大响,数息之后,抵达了正殿。
庞大的灵机如洪水迎面卷来,卫含真调动着周身的灵力,稳稳地立在原处不动弹。法座上是一个头戴白玉冠的少年道人,他仿若披着一层涌动的星雾,身形在真实与虚幻之间。这少年正是长观殿殿主卓廷取。
“韬元见过师叔。”卫含真向着卓廷取正色一拜。
卓廷取望向了卫含真,淡淡一笑道:“数百载于我辈不过一瞬,可自师兄飞升之后,又觉这段时间无比漫长。”说到后面他的语调中颇有几分慨然之意。没等卫含真开口,他又道:“你可知我将你喊过来是为了何事?”
卫含真眸光粲然,听到了“师兄”两个字,她便已经有了答案,此刻闻言当即应道:“是因为我父亲么?”
卓廷取点了点头,看向卫含真的视线多了几分欣慰。他道:“真魔之事你基本已经知晓,我便不再多言。当初掌门师兄飞升,实则事出有因。”卓廷取一顿,等再开口的时候话题已经转到了云韶的身上,“云师姐最擅长推演一道,因窥天机而使得自身衰亡,不得大道。不过当日她的功行已经到了那个地步,能见者实则胜于我辈。”
卫含真道:“是因为魔劫?”
卓廷取点头道:“正是。上界不会管真魔之事,我九州兴亡之事在己。师兄固然可以在宗门多留一阵子,可那个时候的虚空通道便有崩坏之兆了,故而他只能够选择飞升。到了上界镇压真魔。上界的事情不好多说,等到了那境界你心中也会有明悟,现在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也到不得不离去的时刻了。”
“上界出了变故?是那只魔手?”卫含真一凛,踌躇了一阵后,仍旧道,“那日我见到了父亲的身影……”
卓廷取大叹道:“的确是师兄出手了。上界恐怕不容乐观,而我九州……”话语倏然止住,卓廷取摇了摇头,不再继续下去。他袖中飞出了一道金光粲然的水滴,悬浮在半空,又道,“师叔我身上并无多少好物,此为玄渊金水,是数百年前意外得来的,助你修炼水功。”
那滴玄渊金水,光是悬浮在前方,就给人一种莫大的威能。卫含真心中凛然,在那滴金水飞来之时,她听从卓廷取的吩咐运转北冥玄水的心法,将之纳入了自己的法身之中。
“你去吧,等你自三绝界中出来,我未必还在九州了。你且记住,持定根本,不忘我心。九州还有什么祸患,全由你们自家解决了。”
卫含真凛神静听,卓廷取的话语越来越远,像是远处的钟一般渺然。卫含真抬起头,法座上已经不见少年道人的身影,在一个恍惚之后,她又被长观殿的禁制给送了出来。内视自身,察觉到那滴跃跃欲试的金水,卫含真朝着长观殿方向打了个稽首,转身便遁入了自家洞府中。
事情紧急,她也不想再等了。
蓬玄峰中,周鼎元座下无有弟子,卫含真又前往三绝界中闭关,整座峰头,只剩下了素微四人以及一些被清声带回来的役使小童。比之太玄和上极两峰,实在是清寂。
案上文书、符册堆叠,往日里是由峰主处理的,而现在尽数落在了素微的身上。素微实在是不耐烦这些事情,便将清声喊了过来。哪知道,玉言和甘如英都一并缀在了她的身后。
“师尊什么都没吩咐,就去闭关了?”清声有些诧异。
素微淡声道:“又不是往日不曾有过。”
清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望了玉言一眼,往日师尊闭关,她们两人不知道,但是玉言那边铁定是有消息的。然而瞧着她如今郁气萦绕的模样,八成是不晓得。
甘如英眨了眨眼问道:“师尊那儿没有交代,那我们应当如何?”
清声转向了甘如英,眸光一转,狡黠一笑道:“当然是该如何就如何。英华院中的事情,就拜托师妹了。”
“清声!”素微那冷峻的声音忽然间拔高。
清声眸光一转,道:“开个玩笑罢了。”
“一切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