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后,一股死气与邪气自玉清城中冲出,滚动的魔穴形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狰狞恶龙,猛地朝着底下冲去。半空中的真定神碑剧烈地摇晃着,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撼动,有一种破裂之势。而竖立在玉清城外的法坛,尽数灵光黯淡,已经失去了作用。
一道幽幽的叹息声仿若从亘古传来,苍凉而又沉重。
须弥圣境,天地一隙前。天佛尊一身金白色的袈裟,佩戴着红色的璎珞,他双手合十,缓慢地从七十二尊大佛前走过。“金佛淌泪,天地叹息,分明是罪业缠身之兆,是哪家弟子,为天地所弃,又为天地所怜?”
忽然间,一道森然的鬼气自外围飘出,激起了道道金色的佛光。天佛尊眉头一蹙,转向了那鬼气显化的方向,淡声道:“鬼国女帝。”百鬼怨林中的怨念化作罪种,已经被素微带走,她不再被困死在百鬼怨林中,只是先前炼骨月的事情未定,一直未抽出时间前来佛乡拜访。
“天佛尊。”劫红衣朝着天佛尊行了一礼,她的视线落在了金佛眼角残存的一滴眼泪上,“金佛淌泪,罪种终是出世了。”
天佛尊望着劫红衣,温声道:“女帝似是知晓就中隐情?”
劫红衣眨了眨眼,她也不隐瞒天佛尊,直言道:“我当日将罪种种在一个长观宗弟子的身上,使得百鬼怨林恢复平静。如今罪种出世,那罪人自然也该斩杀。这事情我不便出头,便拜托尊者了。”
天佛尊拨了拨佛珠,他的神情仍旧是一派祥和,他没有应,也没有拒绝。鬼气与佛气相斥,虽然是老邻居,可劫红衣并不想与他们打交道。说完之后,身影便化作了一道鬼气消散了,而天佛尊在她走后,面色一垮,很是不虞。
长观宗的弟子,事情八成是出在玉清城吧?这事情不好处置啊!思忖了片刻,天佛尊给慈心佛远浮天发了一道飞书。慈心佛最爱远游,与长观宗关系不错,出了问题她顶着便是了。
魔息之海。
武向阳自被派出关注真始派的动静后,一直留在外面,直到此时才回到魔宗中。那真始派到了最后会与真魔扯上关系,还能有《根本魔经》传世,这是谁都没能想到的,他只是暗暗庆幸,早早地与辛奎长老割席,而不是让魔宗与那真始派有联系。
“父亲,玉清城中邪气冲天,长观宗那位元婴真人自入那城中后便未曾出来。”武向阳沉声道,他不觉得素微会死在玉清城中,最大的可能便是她堕了魔。若这事情是真的,他们也有了借口向长观宗发难。
武平烛闻言点了点头,他望着武向阳,宏声道:“便以真魔为名目,遍邀九州玄魔二道修士,前去一观。”玄魔二道之争不定,但是在对付真魔驱逐异界来客上,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自然也能够坐下来说话。
玉清城,魔穴中的阴浊之气化作的龙影已经只余下两三成了,整座城不管是清气还是浊气都急剧减少。真定神碑上,宝光破散,摇摇欲坠,俨然是支撑不了多久。
不远处的恒青派,因那城中的力量倒泄,弟子已经不前去修筑法坛了。在原先法坛废墟之处,立着一个神情冷峻的青年道人,正是蓬玄峰的副峰主周鼎元。他双眸中神光湛然,良久之后才收回目光回到恒青派驻地。
“周师伯,我大师姐如何了?”甘如英一见周鼎元折返,便焦急地开口道。此前云池月那边透出了一个消息,魔宗现下将玉清城的情况散出去,广邀同道来此处除“魔”。而他们口中的“真魔”,极有可能现在还在玉清城的大师姐!
周鼎元沉思片刻道:“情况不太妙。”玉清城中只余下一股灵机了,这意味着其中只有一人活了下来,并搅动了清气和浊气。宗门之中素微的命牌无甚异样,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然而也是一个坏消息。因为那玉清城如今邪氛笼罩,这不是一个玄门弟子带来的气象。沉默片刻,他深深地望了甘如英一眼,又道,“虽然你师尊还没有出关,但是有一事你们需要知晓。一切当以我宗门为重,不要擅自行动,明白吗?”
甘如英心蓦地一沉,等到周鼎元离去了,她才倏然转向了那笑吟吟立在一侧,始终沉声不语的玉言,涩声道:“三师姐,你是故意的,是么?”
玉言眨了眨眼,她无辜道:“甘师妹,你这是哪里话?”
甘如英拔高了声音道:“你妒忌我,妒忌大师姐!”周师伯来这里已经检查过玉言师姐了,虽然没有将困龙锁取出来,但也明里暗里表明她并没有变成邪魔!可她之前做的事情,更是让人心冷。
玉言轻呵了一声,她笑道:“可就是我不将大师姐骗去,不久后她也会前去玉清城的。难道她自己过去就不会做这样的选择吗?况且那魔种时时刻刻都在变化,若他们自《根本魔经》中获得力量,那一切不是更难处置?”
“你——”甘如英反驳不了玉言的话,她心中的愤怒没有消减丝毫,“你动了手脚!”
玉言面色一沉,她一甩袖子,寒声道:“甘师妹,话不要乱说。”
“你会不知道么?”甘如英冷笑了一声,拂袖就走。
魔宗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