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轻始终低着头,不敢去面对宋郁的视线:“那你或许是因为想感谢我?又或者对我感到愧疚……”
“不是。”宋郁立时明白了周雁的意思,果断地打断他,“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确实感谢你,对你也很愧疚,但感谢是感谢,感情是感情。”
周雁轻下意识抬头看着宋郁,表情呆若木鸡。
宋郁抬手,抚了抚他鬓边的头发:“当你跟我说‘请相信我’时,我开始信任你,当你跟我说‘如果你不想去疗养院,我帮你去’时,我有点感动,当你跟我说‘你才是最无辜的’时,我已经心动,当你跟我说‘我们回家时’,我已经爱上你。我是一点一点被你的善良、正直、坚韧等等所有的模样所打动,并不是因为别的。”
说出的话好像明确了每次心理变化的节点,但宋郁其实并不能确定自己是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周雁轻。
也许在是海岛上,周雁轻坚定地挡在他和韩晋之间时,就已经喜欢上了;也许周雁轻和同学聚餐醉酒回不了家,他心急如焚去酒店把人带回家时,就已经喜欢上了;他分辨不出来。
一开始他是怀疑和戒备的,因为怀疑,所以时不时地观察揣摩,目光总是牢牢地锁定在周雁轻的身上。
朝夕相对之下,周雁轻的细心、关心、用心,他都看在眼里,他越来越依赖周雁轻。依赖周雁轻在他发病时温言细语的安抚,依赖周雁轻的随时随刻的细心体贴,依赖周雁轻对他毫不掩饰的偏袒,等回过神来,眼中心中便只装得下周雁轻。
依赖是感情的温床,他早已在这种依赖中放不下周雁轻。而现在,他希望自己成为周雁轻以后的依赖。
“周雁轻。”宋郁郑重地叫了一句,“你只需要考虑喜不喜欢我,能不能接受我就行。”
周雁轻定定地看着宋郁,也不知是因为木屋里的土炕烧的太旺,还是因为紧张,他感到手心已经热出了汗。
在裤子上蹭了蹭湿漉漉的掌心,周雁轻忐忑地握住了宋郁的双手,坚定赤诚道:“我——只喜欢你。”
宋郁克制地将人揽入怀中。
坦诚以后,周雁轻却愈发拘谨。
他不是不曾有过非分之想,可那都是他自己一个在脑内的幻想,当幻想成了真,他就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宋郁知道周雁轻一时半会没法适应,尽管有很多话想说,还是忍下了。
周雁轻在被宋郁又喂了半杯水后,迟钝地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而明天早上七点就要出发回S市。他低声让宋郁早点睡觉,便起身欲回自己的住处。
宋郁拉住他:“太晚了,就在我这睡。”
周雁轻咽了咽刺痛的喉结:“可是……”
宋郁捏了捏他的指尖,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道:“这几天我都没睡好。”
“怎么了?”周雁轻果然紧张起来,宋郁最近一段时间的睡眠挺好的,累的时候甚至沾枕头就睡,“是不是水土不服?”
“不是。”宋郁促狭一笑,“因为习惯了你在我身旁躺着,这几天你不在身边,我很不习惯。”
不过他并没有撒谎,最近几天是真的没有睡好,几乎每天都要到凌晨才能合上眼。一来是因为惦念,二来是因为亢奋。
周雁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犹豫了一瞬后说道:“那我洗了澡再过来。”
宋郁将自己的一套干净睡衣递给他:“外面冷,别出去了,在我这洗。”
周雁轻红着耳朵,同意了。
卫生间里传出了潺潺的流水声,宋郁紧绷的肩颈才松懈下来,长吁一口气靠向沙发。
三十多岁了,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怦然心动,其实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说出的每句话都在脑子里反复琢磨了三次才敢说出口。即便他知道周雁轻肯定不会拒绝他,但还是难以自控地紧张,因为太想拥有这个人,太想珍惜这个人,这几天总是会产生患得患失的失落感。
现在朝思暮想的人终于成了他的人,他捂着怦怦狂跳的心脏痴笑出声。
周雁轻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洗完澡,打开门,宋郁正拿着一条干毛巾在门口等着。
“先出来,”宋郁握住周雁轻的手腕,将人牵到椅子上坐着,“我帮你吹头发。”
周雁轻往后躲了躲,不自在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宋郁拉过另一把椅子,和周雁轻膝盖顶着膝盖面对面坐着:“我知道你一时没法适应,但我很早之前就想为你做这些事,只是碍于我们的关系没有转变,所以很多事情我不敢做,但现在我们是恋人的关系不是吗?”
“恋人”这个词,让周雁轻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再度怦怦打鼓,他垂眸看着宋郁纤长的手指,把头伸了过去。
宋郁满意一笑,帮周雁轻吹完头发,将他塞进了被子才去卫生间洗澡。
等他躺下时,已经将近一点多了。这里不是家里,只有一床被子,两人只得躺在一个被窝。
宋郁也不准备做什么矜持的谦谦君子,他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