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见她言行得体不卑不亢,想起多年前自己那禽兽不如的丈夫对她欲行不轨的时候,自己不仅包庇其中,还将怒火撒到她身上,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但她一向又是骄傲的,面皮上也放不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她怀中的明柔见到两人之间不太对劲,忙停住和奶娘的窃窃私语,转过身来抱着母亲的腰,笑嘻嘻地道:“娘,女儿店里的胭脂,您可有尝试过?”
“试过那款紫色的,其他的娘大抵也看过了,都很好,我儿长大了,生意做得这么好,你外祖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说到明老太爷,明玉兰也忍不住伤感起来。
明柔和一旁的叶秋娘对视一眼,忙起身安慰母亲,问道:“娘,先前您和那个人的婚书还在我这,他能顺利的去更改房契和地契这些,是您去给官府签的字么?”
明氏一听忙摇摇头道:“不曾出面做过任何事,在你们被赶出来之前,他就自顾接手了家里所有的生意,至于房契地契我也没怎么注意,如今这么久过去了,以他的为人,应该是早就去改成他的名字了。”
叶秋娘闻言道:“变更房契地契,需有双方的人在场,太爷去世,则须以遗嘱来作为证明,就算没有遗嘱,夫人是独女,顺理成章应是唯一继承人,除非遗嘱上特别注明将遗产留给女婿。我记得太爷当时是留有遗嘱的,后来交由族中的叔公们保管,遗嘱当中也将家产田地一并传与夫人这些我们都知道,但如今杜贤变更名字却不需要您出面,这就让人不解了。”
明玉兰一听到族中叔公们这几个字,脸色就不太好了,毕竟当时她曾说过要请族中老人来主持公道,杜贤当时就威胁过她,五叔公欠下一屁股债,是他帮解决的,连三叔公和几个伯爷也都是被他打点过了,如今想来,这个男人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联合族中说得上话的老人篡改了遗嘱,而自己却傻傻的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一点,总以为遗嘱交由他们保管最为稳妥,这么一来,房契地契怕也是那个时候早就被拿去更名了。
明玉兰将这些细节一一说给明柔和叶秋娘二人听,说完颇为自责道:“柔儿,都怪娘不好,当初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那个人引狼入室,那时候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一点提防的心眼都没有,如今你外祖的家产白白被他占了去,怕是要不回来了,娘对不起我的儿,将来也没颜面去见你外祖。”
说完又是一顿流泪。
明柔见母亲哭泣,心中也不忍,抱住明玉兰给她擦了擦眼泪道:“娘您别担心,外祖早已有先见之明,将桐庄和一众产业分出来,这些是那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染指不了的,而且孩儿如今也有了新的产业,你这次就别走了,和我们住在一块吧,至于外祖其他的产业,咱们再想办法拿回来。”
明氏受她安慰,心里受用多了,但仍摇摇头道:“好孩子,你如今能好好的,娘已经没什么不满足了,当日被赶出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你外祖留下的后手,这才放心地让秋娘带你一起走,如今我也没什么遗憾了,但一想到那个杜贤这个狗东西在咱们家里作威作福,娘就咽不下这口气,不能这么就容易就搬出来,怎么样也要留下膈应膈应他们。”
明玉兰一脸坚决,明柔劝也劝不动,一如当初被赶出明府那样十头牛都来不回,一想到外祖可能被那人给陷害之死,明柔忍不住有些担心。
“娘,您若是真想继续留在那里,要小心一些,吃喝什么的都要格外注意,一有什么不对劲要赶紧通知我们。”
明玉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傻孩子,娘如今已经看透了那个人的心,不会那么轻易被骗了,如今他三番两头想要把你叫回去,怕是看上哪家的权贵公子,想拿你去换取荣华富贵呢,娘这次来就是他特意让来劝你回去,你自己可得小心些。”
母女二人互相叮嘱着,又哭又笑,但最多还是彼此之间的相互叮咛,叶秋娘看着明柔此时在明氏膝下承欢的样子,也忍不住心中柔情满溢,恨不得所有人立即消失,将她搂进怀中好好怜爱一番。
奶娘见她们母女二人和好如初,心中也大感欣慰,闲不住地开始在小院子里溜达起来,东摸摸西摸摸。
她原先二十多岁的时候生了两个孩子,都双双早夭,第二个孩子刚生下就死了,丈夫觉得她是不祥之人,遂将她扫地出门,她娘家早就没了人,走投无路几乎被冻死,后来被好心的明老太爷给带回府中,刚好明氏有孕,便让她留下来照顾,后来就成了明柔的奶娘,这些年来她对明柔视如己出,周到照料,如今见大小姐安好,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叶秋娘刚入府的时候,奶娘对她也是照料有加,如今见奶娘跟着明氏一起过来,叶秋娘心中也觉得亲切,小院虽小,带着她转了一圈。
“秋娘,你可真是个能干是好孩子,庄子上的事情能安排得这般妥当,连小院子都能布置得这么温馨,怪不得大小姐对这里恋恋不舍,哪儿都不想去。”
叶秋娘笑道:“不单是大小姐喜欢,看样子嬷嬷也喜欢得紧,不如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