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又觉得他有着与生俱来的伪善,太会做样子,会骗人,主要是骗了我。
所以他到底是怎样的,我也说不准了,但我很清楚,爱不是因为对方完美才有的,爱就是一种无法量化的玄学,就像我现在那么那么恨他,但还是忘不了他。
冬天驻扎在城市里,新年开端和春天的距离还很远。
2021年的第一天,我开了车去姥爷家,舅舅舅妈也在,左琳和李涛也来了,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一起准备家宴,一起聊天,但这次,我们不约而同地没聊起Frank。我以前说李涛是左琳一生的劫数,现在看来,Frank也是我的劫数了。
我不知道左琳现在过得好不好,但想起Frank曾经是我妈给她觅的金龟婿,就觉得人生太无法预测。
但换个角度想,要不是我妈那时候坚持要撮合Frank和左琳,我和Frank或许就只有身份证事件的一面之缘了。
我在饭桌上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还没用过的蓝色陶瓷碟子上,我在想,要是当初真是一面之缘,我和Frank现在是不是都过得更幸福一些。
第54章
(FR. Hilde·Frank)
一月一号睡了很长的一觉,醒的时候已经是二号上午十点多了,天气阴晴不定,人事部门打电话跟我说招聘新助理的事。
说实话我有些懊悔那天在舞会上喝了酒,要是没喝酒,可能就不会认不出那个人是野泽了,那样的话,我肯定不会把他认成Ethan,更不会和他接吻。
这件事不是可以一笑了之的,虽然对都市里的成年人来说,离奇的感情生活有许多,但细致地想想,我和一个喜欢我的人接吻,不就是默认了喜欢人家嘛。
但暂时不会有联系了,除非他因为某些突发情况自己联系我,我在二号傍晚去了一场全是德国朋友的聚会,这次只喝了一点冰白,什么感觉都没有。
心安了不少,因为自从圣诞节晚上闹出那么大的乌龙,我就对酒有些害怕了。
聚会的餐厅也是德国人开的,所有人在这里可以放下工作生活的社交必须,肆无忌惮地说家乡话,有那么一刻,像是真的回家了一样。
元旦假期就在聚会和平淡的生活中度过了,我没什么收获,但想一想,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平静已经极其难得,我开始继续上班,度过越来越冷的冬天。
招聘新助理的事情有了一点眉目,这次是一位有八九年经验的中国男士,和我之前的中国助理一样,严谨、沉默,人很好,很有界限感。
日子像是回到了我认识Ethan之前,我以为今后会一直这么下去的。
野泽的再次出现让我很意外,这一次,相遇的场合是隔壁另一幢楼门前,他穿着正装和大衣,戴着咖色系的格子围巾,扯下口罩站在垃圾桶旁边,用纸擤鼻涕。
我想的是,如果他没主动和我打招呼,那么我就会假装没看见他。
“Frank.”身后传来了野泽的声音,我不得不停下步子。
他喊我喊得很干脆,然后踩着皮鞋跑上来,我微微侧身就能看见他了,我说:“你在这边……”
“上班。”他的鼻子被擦得有些红,说完两个字就把口罩戴起来遮住了口鼻。
“这么快,”我说,“挺好的,找到了工作就好。”
“是挺好,”野泽双手垂下,拎着黑色皮包,他站在我的身侧,说道,“什么都好,就是……就是有些时候有些想念你。”
他抬起眼睛,用一种包裹着热情的、冷静的神色看我,能看得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说:“有时间改天见,我还有个会,得先上楼了。”
“你不想见我是不是?”
现在不再是工作关系,野泽好像没以前那么严肃了,他的眼睛红了一圈,没掉眼泪,看着我的眼睛问我。
我说:“不是不想见,我们都挺忙的,也没必要刻意见面吧。”
“你是不是用这种方式和这些话拒绝每个喜欢你的人?”野泽问道。
我越来越不懂他脑子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思考逻辑,总问一些超出我意料的问题,这时候,一滴透明的眼泪从他眼眶里滑出来,我有些慌,我身上没纸巾给他,更说不出什么安抚的话。
他这么坚韧的人,居然会在大街上哭出来。
“你别哭……我得快点上去,一会儿该催我了。”我咬了咬牙,极力战胜自己的同情心,然后草率地对野泽说了再见。
野泽不是个坏人,我实在没办法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下午的会议很长,中途还休息了一次,新助理小柯做事十分利落细致,买咖啡都会写笔记,他比我小一岁,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我去储藏室找之前客户送的小飞机模型,让他带回去给孩子们玩儿,直到说起孩子和爱人,这位严肃的父亲才会露出一点笑意。
我说:“你过得很幸福吧。”
“幸福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