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禾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停下脚步,谢庭玉抬眼望着他。
这是周岁禾第一次看到谢庭玉戴眼镜的样子,银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了那双狭长眼睛里的锋芒。
斯文禁欲,自成一派贵气。这种人应当是很受欢迎的,周岁禾其实不大相信谢庭玉找了他七年。
把文件放在谢庭玉的办公桌上,周岁禾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谢总,这是关于这次项目的初步设计稿,您可以先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做修改。”
谢庭玉哪里是叫人上来谈工作,一遇着周岁禾,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不轨心思。那双眼睛自从周岁禾走进办公室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没有跨越周岁禾划定的安全距离。
“设计稿完成的很好,我想请你吃饭。”
直白到周岁禾不懂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谢总不必破费。”
真是把疏离表现的淋漓尽致,谢庭玉自嘲一声,跨过他们之间的几步距离,他比周岁禾高,所以他低下头,让彼此视线相交,“叫什么谢总,你忘了吗,我是你…前男友。”
前男友三个字特意靠近周岁禾的耳边说,低醇磁性的声音拨乱沉寂已久的心弦。
周岁禾一瞬慌乱,他在谢庭玉的眼睛里看到了恶劣。七年前也是这样,谢庭玉惯会逗弄他,喜欢看他面红耳赤。
“谢总也说了是前男友,既是前男友,便已成过往,我们现在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所以,请谢总以后和我保持距离。”
“为着那段过往,我不该请你吃顿饭吗?”
谢庭玉退回去,坐在办公桌的边沿,信心满满地看着周岁禾。这眼神让周岁禾烦躁,仿佛他是谢庭玉逃不掉的猎物,所有的疏远都显得十分刻意,而这些刻意到头来都是无效。
他明明只是遵循着世界最自然的本质在发展。周岁禾一直认为,万事万物最终的结局就是离去和遗忘,
他们已经分别七年,谢庭玉早该忘了他。
周岁禾不想再这样对峙下去,谢庭玉总不能把他绑了去。
“谢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任凭谢庭玉有再多信心,周岁禾的一句话也能轻易击垮。
谢庭玉拉住他的手,“我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而已。”
“我不想吃。”周岁禾直接拒绝。
“为什么?你可以给别人带饭,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一起吃饭?”
这句话充满着诸多情绪,例如委屈、质疑和不甘。
周岁禾自动过滤掉这些恼人的情绪。
“你偷窥我?”
“整个公司都是我的,还用得着偷窥嘛?”
行。
周岁禾彻底耐心告罄。
“放开。不吃。”
干脆利落的几个字,外加一个冷冷的眼神。这眼神谢庭玉七年前见过,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才会有,周岁禾不常生气,一旦生气很难哄好。
这个眼神代表着他即将生气。
谢庭玉不敢再纠缠,放开他的手。
“别生气,你不想吃就不吃。”
周岁禾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的手心里握着一颗糖,是谢庭玉塞给他的。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他停了几秒,然后匆匆走开,把那颗糖放进兜里,没敢拿出来看一眼。
他逃避那颗糖,就像逃避着谢庭玉的那句话,“周岁禾,我把糖带来了,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第17章
感情最是恼人心,周岁禾晚上又不出意料地失眠了,月光洒在窗檐,窗台的多肉泛着一层饱满的光。在有月无风的夜晚,树是寂静的,云朵悄悄移动,天地做着一场浩大无声的梦。
梦里,有人安睡,有人失眠。
两颗不安且躁动的心是寂静夜梦里跳动的脉搏。
谢庭玉坐在窗前,在月色里抽烟。一点火星忽亮忽暗,似要点燃这覆盖天地的月色。
抬起手把烟放在唇间,烟雾散进月光里,模糊了凌厉的五官。白日里静心打理的头发此刻散在额头上,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少年时的样子。
安静的环境特别容易让人忆起往事。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周岁禾的那个黄昏,想起他们正式在一起的那个夜晚,想起周岁禾或哭或笑的情绪,想起他们的青春年少和情难自抑。
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不管周岁禾在与不在,他始终存在于谢庭玉的生活,存在于他的脑海里、心里和灵魂里。
刻进灵魂里的东西怎么能拔除呢?谢庭玉从没有过忘记周岁禾的念头,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他怜惜周岁禾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也钦佩他在经过心灵重创后还能勇敢生活,脆弱和坚强一同体现在周岁禾的身上,谢庭玉感谢十八岁的自己,找到了这么好的周岁禾。
他将更加好好爱周岁禾。
当周岁禾进入熟睡以后,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上面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