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蜷缩起身体,仰头看着接待员,看着她胸口的名牌。
“劳伦小姐。如果他有时间了,请务必提醒我一声,好吗?”
在那近乎哀求的眼神注视下,劳伦只能叹气。
“我知道了,我会多留意一下的。”
人们依旧在大厅与会客室的走廊间来往,商务装的女士进去了半刻钟,拎着提包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登上了街口停着的跑车。
领着孩子的夫妻进去了,一个小时后,唯独丈夫一个人推门而出,独自到走廊的角落抽烟。
接打电话的前台女孩偶尔也会快步奔入,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分发给其他的员工。
劳伦也在忙碌,男孩就只能呆呆地看着墙上的指针从早上八点,一圈又一圈地转着,直到指针停在晚上六点。
在秒针的滴答声间,他猛地抬起瞌睡的眼皮,意识到这是事务所的下班时间。
男孩看了看周围,访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接待员们也准备离开。
他有些着急地跳下座椅,想问问劳伦今天还能不能见到久屋律师。
结果刚下地,就发现一队人从会客室方向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他连忙上前,停在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面前。这个人大概二十五岁上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形高大,气质沉稳,在几位女接待员的簇拥下异常惹眼。
西装左胸口有一枚金色别针,上面刻着“久屋茂”。
“久屋律师。”男孩激动地上前,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右后方的劳伦脸色有些难堪。
“小孩子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监护人呢?”久屋转头看向劳伦,“我记得今天,应该是由你来处理访客的事情。”
“我……我很抱歉。”劳伦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她快步上前,想将男孩推搡到一边去,“现在很晚了。该回去了,孩子。别让你的父母担心。”
“劳伦小姐,可你答应过我,等久屋律师有空一定会通知我一声的。”
“现在是下班时间。”劳伦正言厉色,“你该回去了,小朋友。如果想要继续自己的律师游戏,我建议你去别的地方玩吧。”
“不是的。”男孩急着辩解,可又不知如何是好。漂亮至极的小猫泪眼汪汪地望着大人们,眼神又期待又害怕,“我真的有事……”眼泪顺着脸颊一路湿润地流下来,滴淌在下巴处。
久屋茂怜惜地垂下眼皮。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咬着嘴唇,艰难地说:“可以匿名吗?我不想……”
“不想让家长知道?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久屋摆摆手,示意姑娘们上前来,“好了,请带这位小先生离开。法庭游戏该到此为止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男孩咬住嘴唇,“我叫世焕。”
“你看着没有亚洲血统。”久屋还是没有松口,“在确认你的身份证件和监护人公证之前,我建议你早些回家去。”
“我爸爸是,但这不重要,我没有说谎,这也不是在做游戏。请你相信我。”孩子极力辩解,甚至哭泣着拉住男人的衣角,“我姓裘——请别通知我爸爸,拜托了。我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满嘴谎言。”劳伦脸色一僵,急着想要拉开孩子,“走开,离远点。回你该待的地方去。”
她的手劲可能用的大了,孩子被她的指甲抓伤了胳膊。
正当恼怒的劳伦进一步做出伤害行为之时,一只右臂介入到两人之间,用力挡开怒不可遏的姑娘。
“够了,劳伦。”久屋看了眼腕表,“也许他并不是在说谎。另外,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准确的说,距离前台下班还有五分钟。身为社会经验更加丰富的成年人,你应该时刻保持冷静。而不是对一个孩子大呼小叫。”
“我很抱歉……”
久屋迎向瑟瑟发抖的男孩,他摘下眼镜,细细擦拭着镜片,而后示意在场其他人可以先行离开。
他领着男孩来到办公室门前,嘴唇拉开一道优雅的弧度。
“进来聊聊吧,世焕,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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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是标准的简装风格,家具、书架与地板都是比较老式的木制品。
移动隔墙挂着几副水墨画。茶几空间与办公区域分成两块。
久屋拉开办公桌的两张转椅,邀请他面对面交谈。
男孩点头照做。
久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交叠的十指垫在下巴处。
他看着柔软的坐垫里不安又拘谨的孩子。
“世焕,你知道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的,对吗?”
金发男孩用力点头。
“我知道,你是律师。我在书上看到过什么是律师,你们会出示各种说辞或证据来说服法官,尽可能取得我的合法权益。我知道你们会帮助我的。”
“合法权益……”久屋略带戏谑地重复了一声,“对于你这样还没有脱离监护人的孩子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