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不明白的。
浓雾再扑过来,将慕容笙视线掩尽,又化开的时候,便是见那人上了战场。
这仿佛……是数年前的南境。
看着那人在沙场上领兵,一柄银枪耍的飒飒生姿,眉眼凛冽,屠尽敌人时,慕容笙突然就明白了,南境曾经传说中出现过不到两年的那个战神,是谁。
是司马昭和,也就是……齐诏。
原来那个人有过这样多的过去,也曾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也曾于祭典福泽万民,在战场上生死交付。
他什么也经历过。
包括跪在祭司祠里,面无表情的割开自己的手腕,任凭殷红的血一滴滴落下来,在石碗里积出一个小湾。
慕容笙分明看到,那个时候,他身上还缠着绷带,尚且带着战场上遗留下来的伤。
他们啊——
就这样待他。
直到手腕割开的伤口流不出血,血痂凝固在白皙的皮肤上,那人才重新再割开一处。
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
慕容笙牙关咬的极紧,却依旧看不见迫齐诏取血的人的面孔。
大抵是……那人潜意识里,不想再记起吧!
但直到对方端着那血离开,几乎跨出门槛的时候,慕容笙方才听到齐诏扭头,咬牙问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从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他是你弟弟。”
空旷的夜色里,大抵只留下了这么一句,飘飘悠悠的来回回荡。
慕容笙看着那人萎靡下来,眼底的光和温度一点点消失殆尽。
他总算明白,齐诏之所以从司马昭和变为齐诏,是为什么了。
若是换了旁人,大抵就要从此屈服于命运,做一个规规整整的供血器皿,失去所有的温暖和自由,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但他是齐诏。
他在一场部落逼宫的动乱里,彻彻底底的丢开了过往的所有,离开了古襄。
再往后,就是远赴京都的故事。
慕容笙都知道的。
他正发着怔,便听人在唤自己。
“七皇子?七皇子?殿下醒醒!”
“快……醒醒!这是幻梦,不能睡太久的!”
慕容笙能够听到这个声音,但脑中突然就有些浑浑噩噩,辨不清今夕何夕,也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殿下!”
突然间,脸盘子被重重拍了一下,这一回,慕容笙分明能够感受到痛楚,脚下一软,直直的坠出去。
“啊……宋瑾瑜!你手劲怎么这么大!我脸都肿了。”
慕容笙从幻境里坠出,抖着手摸了摸脸颊,“嘶”的一声,狠狠的瞪向宋瑾瑜。
反倒是宋瑾瑜轻轻吁了口气。
“七殿下,这是幻梦,不会伤人,却会让人沉溺其中,长时间寻不到出口,从而慢慢耗尽精魂。”
“往后就算醒了,也会懵懵懂懂,甚至痴傻的。”
闻言,慕容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啊……”
这都是什么鬼!
“他奶奶的……敢暗算我!”
慕容笙磨了磨牙,手脚虚软的爬起来,扯了一把宋瑾瑜,“管不了那么多了,快跟我走!”
现如今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去找齐诏。
也不知道如今祭典,同幻梦中所见,又有什么区别。
第125章 不会
古襄祭典,是两年才得一次的盛会,整个古襄的百姓几乎都会赶赴祭司祠,接受崭新的洗礼。
而这一回,消失已久的大祭司归来,宣布了新一任大祭司——鸢娘。
再往后,就是鸢娘代替他守在这处,守护古襄的百姓了。
“主子,为什——”
对于这个结果,鸢娘非常意外,她一直以为下一任大祭司一定会是风雅。
毕竟,她是叛出祭司祠多年的人,本不应该再与祭司祠有半年关联。
男人淡淡回头,扫过他们,目色寡淡:“因为祭司祠需要一个强硬的大祭司,风雅性子看似冷清,实则容易心软,感情用事,不免会因此被人拿捏,但她做事妥帖,思虑周全,以后就让她这协助你。”
鸢娘与风雅相视一眼,都有些发愣。
“可是……古襄并没有女祭司做首席祭司的先例啊!”
风雅代任大祭司主持祭典时,最初那几年也是颇受争议的,后来众人习惯,才稍稍好些。
男人起身,负手望向外面,在夺目的夕光里看到风和日丽的天。
他微微一笑,目色从容,“往后就有了。”
那孩子到底来迟了,估计……又要气到跳脚,像一只气鼓鼓的大青蛙。
“先生……先生!”
人群皆如潮水般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