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筝敛襟,乖乖站在一旁,等着手杖点地的声音远去。
见过这么多面,她果真还是觉得……不大习惯。
那双眼睛,阴沉森冷,仿佛能看透人心一眼,叫人惊惧不已。
文筝啊文筝……你可得争点气,主子快回来了,只要想办法控制住里头那个老皇帝,就可以帮主子推七皇子上帝位了。
她守在外头,回头看了一眼。
温寒没待多久,出来的时候,恰巧碰到她的眼神,目光露出一股子意味深长。
文筝规规矩矩的低头,柔声开口:“近来天寒,督公还要注意身子。”
温寒没说什么,在室内待了一阵,脸色稍微好了些,染了几分血色。
他看了文筝一眼,面色阴翳,没应什么,一瘸一拐的拄着手杖远去。
正当文筝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下来。
“做事情还是得手脚干净些,从今日起,陛下的凝神香就不必再点了。”
文筝悚然一惊,瞳孔不自觉收缩了一下。
他……他知道了?
可那枯瘦的背影没再挺多,拄着手杖,一点点远去。
文筝捂着心口,面无血色。
他既然知道自己是苗人,那么“凝神香”的作用,他自然是该晓得的。
罢了,总归主子将归,这个档口……自己还是别再惹麻烦了。
文筝咬了咬唇,折身悄无声息的入了内殿。
她并不知道,自己即便做的再隐秘,也很难瞒过从阴谋堆里爬出来的温寒。
他生于深宫,踩着白骨爬出来,自然……往后也会归属于这片腌臜之地。
第128章 殿下莫怕
再是踌躇迟疑,困顿止步,慕容笙一行人也回了京都。
这次归来,他倒是瞧着成熟沉稳了些,倚着规矩,自然是先行回宫,面见乾帝。
齐诏随行。
京都大雪覆面,积压下来,厚厚叠成一层,宫人们来来去去,能感觉出来气氛的沉闷压抑。
“殿下莫怕。”
慕容笙回头,便见那人面色如雪般霜白,眉眼弯弯,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一直在殿下shen后。”
他着实生的好看,披着狐裘站在冬日的雪景里时,无端便像极了哪里出来的精魅。
慕容笙掀了掀唇,“嗯。”
随即拾阶而上。
青年皇子身覆藏青色披风,上头以金线绣着繁复的图腾,头带银冠,眉眼飒飒。
他抬脚入殿,向早已得到消息的帝王下跪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殿内熏香厚重,有些呛鼻,歪在龙椅上的乾帝头发花白了大片,半支着下颌,神情恍惚,“嗯……回来了。”
慕容笙低低应了声“是”,没敢抬头,也没敢动,因此并没有看到齐诏只是屈身作揖,随即就直起身子。
“差事办的不错。”
乾帝又发了一会儿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快便回过神,随口道:“回去歇着吧!想要些什么赏赐,尽管跟朕讲。”
他瞧着有些懒洋洋的,盯着下头英姿勃发的青年,眯了眯眼,突然想起什么来,“朕记得你去南境之前,曾求过一桩恩典,说是看上哪家的姑娘……”
慕容笙瞪大眼睛,心下立刻一个“咯噔”。
哎呦喂,坏了坏了!
苍天呐!他怎么突然忘了这一茬?
他偷偷用余光看齐诏,挤眉弄眼的求助。
齐诏连表情都没变过,只淡淡开口:“万岁爷,还是让七皇子自己开口吧!这样的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七皇子如今办妥了差事,还立了战功,哪里还愁求不到美人心?”
他虽神色不动,但眼里却是含着笑的,语气也带着几分调侃,惹得乾帝也笑了一声。
“说的也是……孩子们的事情,得自己求才行。”
他挥挥手,恹恹道:“退下吧!先生留下,陪我说说话。”
作为一个父亲,他委实对自己的孩子们没什么耐心,数来算去,活着的这些个孩子,他委实没有一个上心的。
也就已逝的发妻和大皇子,算是他真心相待的了。
毕竟那个时候年轻,对情分一事看的重,发妻长子,自是会多倾注些心思的。
只可惜后来呀——
日子渐长,过去的一切都已经逝去,唯独留他一个人在这高处不胜寒之地,孤独又冷清。
慕容笙乖顺的跪安,走出内殿。
外头雪下的很大,一迈出来,就能觉出寒气扑面,慕容笙忍不住有些担心里头的齐诏。
倏尔,斜里传开一道声音。
“还不走?”
慕容笙循声扭头,突然就看到了拄着手杖,立在回廊拐角处的温寒。
“大师兄!”
他突然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迈过去,兴奋极了,“你怎么在这?好久不见,咦……你瘦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