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可是真的?”纪夫人拿帕子擦着泪,“是何方神医?让他来我瞧瞧,我儿到底是什么病,也该说出缘由啊。”
薛矜道:“一个云游的神医,性格孤僻的很,不愿与人交际,母亲相信竹清吗?”
纪夫人一怔,“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那竹清向您保证,一月内,世子一定痊愈。”
纪夫人怔怔看着薛矜,被他眼底的坚定影响,再看向昏迷着的纪裴,心里头似乎也没那么伤心了,她握住薛矜的手,“竹清,我的好儿,为了长陵的身子,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薛矜摇摇头,“那世子医治期间我就留在沉风阁日夜照拂了,母亲身子不好,也不必日日过来,免得看了伤心,等世子好了,我和他一同去给母亲请安。”
纪裴从前在那些太医口中是必死无疑的,如今有了一线痊愈的希望,纪夫人自然对薛矜深信不疑,擦干净眼泪,静静在纪裴床边坐了好久。
与此同时,侯爷将薛矜叫了出去,在沉风阁的偏殿里,侯爷沉默良久,开口问薛矜,“今日我回来的晚,回来时长陵就已经昏迷,所以没来得及问一句,你们在豫王生辰宴上发生了什么?”
薛矜一愣,“不知父亲说的是哪方面?”
侯爷的脸在岁月的摧残下横生了几道皱纹,鬓发也有些花白了,身形却很是挺拔,眉宇间满是愁容,“听闻今日豫王生辰,陛下特意送了一座金鼎作为贺礼,可有此事?”
薛矜垂着头,轻轻点了点头,“当时太子殿下也在场……”
侯爷的手下意识握紧了,眼神不自觉看向了内室的方向,薛矜想,侯爷肯定很想和纪裴商量一下,可眼下纪裴再次病倒,他也无奈,看一眼薛矜,原本严肃的表情略微松懈下来,对薛矜道:“好孩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先进去陪着长陵吧。”
“是。”
之后薛矜便在沉风阁住了下来,日日守着纪裴,每三日让蛇咬上纪裴一口,初期并没有什么变化,许是纪裴体内七星霜毒素深入血脉,蛇毒倒没在他身上有什么反应,只是昏迷。
后来有一回一个丫鬟进来送水,一不小心踢翻了装着蛇的笼子,蛇一溜烟跑出来,把那丫鬟吓得昏死过去,四喜和葫芦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蛇抓回来,世子妃在沉风阁养了条蛇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薛矜顾不上那么多,眼看着纪裴一日日昏迷,心急如焚。
这一日他照旧将红霜蛇拿来为纪裴清毒,将蛇放回去后,听到一声闷哼,转过身去,看到昏迷中的纪裴眉心紧锁,整个人仿佛陷入极大的痛苦中,薛矜忙走过去,伸手一探,只觉纪裴浑身冰凉,薛矜的手触碰到他的额头,宛如碰到冰块。
薛矜大骇,知道这是蛇毒发作了,忙叫画梅燃上炭盆,又是加被子又是准备汤婆子。
已然四月,春暖花开的时节,沉风阁内室却热烘烘的,薛矜坐在床边,往纪裴的被子里塞了三四个汤婆子,又把两个炭盆搬过来放在床边,他被热的浑身冒汗,也顾不得,只一味地去摸纪裴的体温。
画梅和柳芽看在眼里,满是心疼,柳芽劝道:“世子妃去歇歇吧,我们一定好生照顾世子。”
薛矜摇头,将自己的手在火盆上烤热后覆在纪裴额头替他取暖,纪裴就在这种痛苦中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薛矜大喜过望。
“……”纪裴感觉并不好,可谓是十分痛苦,身上虽盖了厚厚的被子,还有汤婆子和炭盆,浑身仍是寒冷刺骨,像是有无数的冰锥子往他骨头里面钻,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思绪混沌,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他强撑起精神,看一眼薛矜,生生按压下身上的痛楚,缓缓道:“我无事,辛苦你。”
薛矜摇头,察觉自己手温度降了下来,再次将手烤暖,重新覆在纪裴的额头上。
纪裴颤抖着伸出僵硬的手,握住薛矜的手腕,痛苦道:“你出去歇着。”
“我不,我陪着你。”薛矜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将纪裴的手臂塞到被子里面。
纪裴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闭上眼,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躺在无尽的冰川底下,周围全是寒冰,一寸寸往他骨子里蔓延,将他四肢都锁住,剧痛由内而外,从身体里面散发出来,冻得人几乎要失去意识,好在头顶有细微的热度传来,源源不断,只是这一点点温暖,叫他有了挣脱而出的希望。
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纪裴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他醒来的时候,薛矜趴在床边,已然睡着,手还覆盖在纪裴的额头上,手心早已被纪裴冻得冰冷。
经此一遭,纪裴觉得身上好似轻快了些,他侧过身,看着睡梦中的薛矜,细长的睫毛在梦中微微抖动着,显得他格外安静。
第22章 涟漪
纪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薛矜的脸,只轻轻一碰,薛矜立刻就惊醒了,下意识就去摸纪裴的额头。
纪裴一把抓住他的手,“已经没事了。”
薛矜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