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满是疲惫,他叫了纪裴表哥,纪裴也就没有闹那些虚礼,点头算是请安,走过去关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祯脸色青黑,语气很是沉重,“母后被禁足了,父皇还收了她管理后宫的职责,现在由陈贵妃暂时管着后宫事宜,父皇还给陈贵妃赐了个封号,叫瑾。”
这个消息宛如一个巨石,在纪裴心中激起千层浪,他难以置信道:“上次那件事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陛下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谢祯缓缓摇头,“不知道,母后被罚,或许是父皇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她害了瑾贵妃的孩子,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父皇厌弃了母后,到底什么原因,只有父皇自己知道。”
“那殿下预备怎么办?”纪裴问,“岂能坐视陛下这样对待皇后娘娘。”
谢祯扶着额头,从书桌后站起身走出来,踱步到侧面的窗口前,看着窗外开得旺盛的海棠,眉头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愁绪,他道:“母后坐东宫之位这么久,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人轻易的拉下,本宫担心的是侯府和纪家军。”
纪裴站在他身后的位置,静静听他说着,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变,但他没有说话,只听谢祯继续说道:“当年姨丈跟随父皇南征北战,平西孥,驱北鞑,灭白国,壤内乱,助父皇登基坐稳皇位,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如今,天下稳了,只剩下个南蛮子掀不起大浪,姨丈年纪大了身上又有伤,你也病了不能再上战场,难保父皇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来,岂不知他是借着惩罚母后来打压侯府呢?”
谢祯这一番话听得纪裴惊心动魄,他忙出声制止,“太子殿下慎言。”
谢祯轻轻一笑,“难道表哥没有这样想过吗?”
纪裴沉默下来,说他没这样想过是假的,从上次豫王生日会上,皇上送了金鼎开始,纪裴就有隐约的担心。
皇上登基二十几年来,他们纪家确实风光无限,手里握着兵权,享受着高官厚禄,侯爵荣光,这些是皇上给予的嘉奖,同时也是皇上心上的一根刺,自古以来的帝王,没有一个愿意看到臣子功高震主。
豫王的外祖是丞相府,丞相手中虽暂时没有兵权,但不代表一直没有,侯爷去边关前提醒过他,丞相府不安分。
“表哥,今日的早朝上,父皇提到要派人前往边关督军,有人上奏提议大哥前往。”谢祯见纪裴不说话,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纪裴眸色一暗,沉声问:“陛下如何回答?”
“父皇没有当场同意。”
没有当场同意,却也没有反对,说明皇上心里已有此心,纪裴看向谢祯,眼中情绪晦暗不明,却能清晰感觉到冷意,他道:“殿下放心,我的病很快就会好了,行军打仗这种事,豫王殿下恐怕没有经验。”
听到纪裴这样说,谢祯的眼中总算卸下了一些沉重,他带着疲惫的笑意拍拍纪裴的肩膀,“有表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纪家军总是要在你手里才算数,不然还叫什么纪家军。”
纪裴顺势覆了谢祯的手背,颔首却坚定,“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谢祯一笑,仔细看了看纪裴的脸色,叹道:“表哥,你的气色确实看起来好多了,是用了胡太医的方子吗?”
纪裴摇摇头,“是竹清,他师父医术颇高,替我开了些方子,吃着倒有些效果。”
谢祯略显惊讶,眉心一挑,“哦?竹清还有这么厉害的师父呢,本宫从前只知道竹清会些医术,还以为他自学的呢,如此神医,竹清怎么不引荐给本宫认识认识,请进宫来做个太医令也算不辜负他一身好本事。”
纪裴笑道:“自古神医性子都古怪,这位老先生也不例外,恐怕不习惯受约束。”
“说的也是。”谢祯笑笑,走回书桌后,从桌上翻出一本书,递给纪裴,“这是之前竹清吵着要看的一本地理通史,本宫刚找到,你拿回去给他吧,免得他下次又对着本宫甩脸子。”
纪裴看一眼谢祯手里的书,是一本很常见的通史,他书房就有一本,只是谢祯的是黄封精装,而他家那本只是普通的,但他从未听薛矜问他借过。
这个思绪只在纪裴脑子转了一圈,他伸手恭敬接过书,刚要开口道谢,却听谢祯说了句,“侯府多事之秋,表哥病好了之后,最好还是让竹清到东宫来,更加安全妥当。”
纪裴手一顿,地理通史险些掉在地上,他反应极快翻过手腕,将书本牢牢接在手中,抬眸看了看谢祯的眼睛,谢祯眼中含笑,如往常一般看着他,纪裴也淡淡一笑,道:“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微风轻起,将窗外的海棠花瓣随风吹下,也送进阵阵清风,吹散了书房此前凝重的气氛。
歪在溪云斋软塌上的薛矜对这番惊心动魄的谈话丝毫不知,他一手拈起一个葡萄,放进嘴里,之后酸的皱起眉头,很快又拈起另一个。
从晌午醒来,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四喜跪在软塌旁边,手中捧着装葡萄的水晶碟子,乐呵呵地给薛矜讲笑话听。
薛矜听得兴致缺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