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春哈出一口寒气,缓了缓精神又道:“你不用害怕,我能护住你,绝不会让你死!”
听他对道路似乎胸有成竹,祈愿稍稍松了口气,但听到此言却是一怔,忍不住侧过头仔细打量他。
落日的余晖在他脸侧映出一道暖黄光芒,刺得他微微眯了眯眼,才看清他亮亮的眸子,毫无退缩敷衍之意,显然那句话出于真心。
“你……谁说我害怕了……”祈愿收紧胳膊,垂下头趴在他肩上,他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安心感,因为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他不用害怕。
他向来肆无忌惮任性而为,因为幼年的往事,他总是以最冷硬的一面示人,无论面对什么都从未生过怯意。但他此时却发现,原来他也会害怕,害怕失去重要的东西,害怕死亡的黑暗,怕到只能抱紧这毫无武功的金少爷,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因为他说,他能保护他,绝不会让他死去。
“祈愿?祈愿!你该不会睡着了吧!”金万春听他没有动静忙又大叫,生怕他伤重有个好歹。
“笨蛋,小点声,我还死不了。”祈愿咳了几声,努力抬起头,想了想又道:“不能走官道,会被他们追上。以文澜的个性定会亲送赎金,所以上岸后你把我放下,立刻回淮阳报信,绝不能让他过来。”
金万春却一阵沉默,又走了片刻才道:“我不会放下你!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那时若不是我突然抱住你,你定能躲开那一掌。”
他心中有愧,虽然不想,但确实是他拖累了祈愿。
“你放心,我会找人回淮阳送信,当务之急是找大夫替你治伤,你……可要撑住!”金万春咬了咬牙,祈愿吐血吐得一口又一口,他虽说护他不死,心中却毫无把握。
他闷声前行,绕得离贼窝够远时爬上岸,再晃晃祈愿,虽有呼吸声但已无其他动静,摸摸额头更是热得烫手。
他吓得拔腿飞奔,好在未跑多远有一渔村,他敲开一户屋门,只说是遇到强盗朋友受了伤。渔夫好心替他们腾了间屋子铺好被褥,又叫儿子去找村里的土郎中过来医治。
金万春扒光祈愿的湿衣塞进被子,稍稍安心才发觉自己也冻得哆嗦,好在渔夫看他们一身湿送了衣服鞋袜,又在屋中生了火盆。听他说起经历,也无奈叹道:“青远山的山贼平日还算安分,向来只收过道的路资,这大概是刚过完年要做开张买卖,所以远路子去捉肉票,怎么就被你们遇上了。”
金万春大呼倒霉,又气愤这强盗作恶,官府怎么不来清剿,就听祈愿咳了几声,扭头看他眼睫微动,随之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感觉怎样!”他忙在床边坐下,又摸祈愿的额头,却见他仍似不大清醒,目露凶光竟捉住他的手腕扭压在床。
第十二章
“你干什么?!是我!”
祈愿怔了怔松开他,瞟他一眼缓声道:“金万春?你怎么还在……我不是让你,回淮阳送信。”
“你这病歪歪的样子,我怎么走?”金万春撇撇嘴,又在他那堆湿衣服中翻找,看得祈愿又瞪圆眼睛变了脸色。
“你,找什么!”
“你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我想请人回去送信。”
祈愿扭头又咳,偷偷擦了嘴角血沫才道:“我袖袋里有银两……别的东西你不要动。”
“谁稀罕你的破烂。”金万春掏出银子白他一眼,刚才还摸到一块不大的玉牌,就算是古董又能值几个钱?看他小气的样子,难道怕我惦记不成。
这时土郎中也到了,虽不会诊脉却也看出祈愿受了内伤,但除了包一袋粗盐烘热后压在他胸口,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金万春写了信,雇请渔夫连夜送到淮阳的谢家,想租个马车到最近的县城替祈愿治伤,却不想村中只一户有头驴,不由苦恼以祈愿的伤情,恐怕根本骑不上去。
祈愿冷眼看他忙东跑西,直到他来询问自己是否能骑驴时,才哼了声翻过身,面向床里不理他。
“唉!你还发着烧,我就不该问。”金万春有些泄气地坐下,祈愿肯定是骑不了驴的,但进城有三十多里,靠他背着一步步走,定然耽误他的伤势。
“你不听我的,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祈愿突然如此说,金万春怔了怔才明白,不由轻拍他后背道:“你就放心好了,渔夫大叔已送信去了,他人很好,刚才向我保证绝对不会耽误事。”
“但事关文澜,你就不怕事有意外,若他……真落入那伙强盗手中,怎么办?”
“你不要胡思乱想!阿钰福大命大,当然不会像我这样倒霉!”金少爷有些生气,他当然担心表哥,恨不得亲自回去送信。但他也抛不下受伤的祈愿,两厢为难中他选择了照看情敌,心中已是憋闷,偏祈愿还要一再提及。
“倒是你,你究竟伤得怎样?还有精神瞎操心,是不是已快好了?”他心中盼着祈愿伤情转好,又去摸他额头,却发觉触手滚烫,竟比之前更热了。
他吃惊中忙掀被子,看样子不能再拖,就算是一步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