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庆帝闭上双眼,林渊啊林渊,你这是要用死要给我划上一笔,昏君之名吗?
“臣请杀佞臣、清吏治、广听言、擢贤良、实仓廪、严法令、安流民、均赋役!”苏裕握拳,高声道。
付世延身上沾了林渊的血,他仿佛看到了,蔡萱死时的模样,也是这般红艳吗?他喊道:“臣请……杀佞臣,重,奸罪。”
费恺骋已说不出话,他吓得两股战战,生怕承庆帝真要杀了他,他脸色苍白,几欲昏厥,他看着林渊的尸体,才惊觉自己在害怕。
越来越多的官员跪了下去,无声地支持改革,无声地喊着杀佞臣。
跪下去的人都有、或者说都曾有一腔热血,让他们冲破了固守的中庸之道,站在了暴风雨之内,在这一刻不畏冲刷,不惧威视。
承庆帝没说话,翻着《顺民上书》,里面桩桩件件,都是林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感。
有民,孜孜矻矻,上下五口,老弱妇幼,难得温饱。
有民,居无定所,无有生计,走投无路,迫而偷盗。
有民,被冤之人,含恨而终,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有民,满腹才华,怀才不遇,一生碌碌,无用武地。
有民,家有良田,被人霸占,求官做主,杳无回音。
有民,土地干涸,颗粒无收,苦无一粟,饿而食子。
……
这些字化作锋利刀刃,直刺进承庆帝的眼里,他疲惫长叹,说:“林渊,追封谏议大夫,谥规正,好好安葬。将费恺骋押入天牢,今日之事,朕会仔细斟酌,慎重考虑,改日再议。再有多言者,斩!”
“陛下英明。”付世延和苏裕压下心中不甘,他们也知不能将承庆帝逼得太过,否则适得其反。
众臣退下,苏裕和付世延将康金旺和赵恒拉走,待全部人退下后。
承庆帝低声吩咐了纪公公几句。
纪公公领命,疾步而去。
70、身其中置身事外
做了那把推波助澜的刀。
康金旺从宫中出来,与苏裕和付世延分别,回到家中。
他坐在家中,一直在想,岑风叶和岑母的死,与《孤母怨》不无关系,他在有意无意之间,做了那把推波助澜的刀。
可他不过是成全了齐温氏的遗愿。
可他不过是想帮忙让凶手伏法。
可他不过是想做点能让这个世道变得更好的事。
康铖听到康金旺回来了,拿着孤母怨的戏本,气势汹汹来找康金旺,他将戏本甩在康金旺的脸上,怒骂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康金旺捡起戏本,放好在桌上,低头说:“父亲。”
康铖气急,道:“你还有脸叫我父亲?我的颜面,我们康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
康金旺垂眸,说:“孩儿所做之事,所有后果都由孩儿一力承担,定不连累父亲与家中。”
“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先是从商,成日跟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处,你爷爷都被你气得身体不好。
好吧,我们知道劝你不动,只好由你去做,不做官也好,经商也好,都由你……”
康铖呼出一口长气,“可你为何要牵扯进这些不明真相的事里面?煽风点火,兴风作浪。”
“可若无孩儿做的这件事,杀死齐岱的凶手何日才能伏法?”康金旺抬起头,看向康铖。
康铖失望道:“你还不明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想想,你害了多少人?岑风叶就算有罪,可他没杀人,罪不至死,而岑风叶的母亲因着这些沸沸扬扬,想着替儿子担了罪孽,她何其无辜,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康金旺喃喃道:“父亲!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害了人,可我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
“你……不知醒悟,不知悔改!”康铖拧紧眉,急促喘气。
“我知道,当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所做的事,我们所发出的声音,所造成的哄乱,可能全都是……在为错误之事……错上加错……”
康金旺顿了顿,握紧拳看向天边,继续说:“可如果我们……都在静观其变,都想置身事外,那……那些真的有冤的人,真的不平之事,何年何日才能真的重见天日?何年何日!”康金旺说到最后,忍不住吼了出来。
这是康金旺第一次吼他的父亲,康铖冷静下来,静静看着康金旺,当年为着康金旺从商之事吵得最激烈的时候,康金旺都没有生气过。
康金旺胸口剧烈起伏,半响后,闭上眼,说:“父亲,孩儿一时失控,抱歉……”
康铖拍拍康金旺的肩膀,说:“金旺,这么多年来,此时此刻,父亲第一次觉得,你是真的长大了。”
苏裕回到家,便见一家人都坐在厅堂,除了苏老爷子、苏玺寄、裴媛、苏蔓之和苏景望之外,还有曹彦秋。
除了苏老爷子面色肃穆,其余人都微微笑着,苏裕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说:“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