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萧朗昊撇了撇嘴,道:“不愧是大王亲封的四品带刀护卫,升官了就是不一样,都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了!燏!看我被你家的黑木头这样欺负,你不打算管管吗?”却只见坐在对面的慕容明燏眉头绾成了一个结,怔怔地盯着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似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见他这样,萧朗昊也不想再打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身上的狐皮大氅裹得更紧了些,开始闭目养神。
实际上,慕容明燏是在回想夜里做的那个梦。梦里,洛红鸢着了一袭朱红色的广袖长袍,一头墨色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就和他们初见时一样,他在跳舞。
梦里的自己,也就像第一次看到他时一般,痴痴地观赏着他的舞蹈。然而看着看着,慕容明燏突然发现,他留在地上的脚印竟然是血红的。
“红鸢!”他叫了一声。洛红鸢转过头来看他,他却看见在他的肚子上赫然正插着一把刀,伤口处不断流出鲜红的血液,将身上的红衣染得更加艳丽了。
梦里的洛红鸢对他嫣然一笑,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旋即翩然倒下,宛如一朵最美丽的蔷薇花被寒冷的秋风吹落。“红鸢!”他惊慌地奔过去,抱起奄奄一息的他。
洛红鸢躺在他的臂弯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对他道:“开心了吧?你的仇人终于死了。”
然后,他就惊醒了。
想起梦里洛红鸢死去的景象,他的心脏忽然又感觉到了梦里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他捂着心口,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水从眼角慢慢地流了下来。
伸懒腰时无意目睹了这一幕的萧朗昊慌里慌张地抓住他的肩膀,问道:“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引得墨渊也勒停了马车,掀开帘子看他。“我没事,”他按住萧朗昊那双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勉强打起精神微笑了一下,“不必大惊小怪,墨渊,继续赶路。”
墨渊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关上了帘子,吆喝一声“驾”,赶着马车继续跑了起来。
大雪纷飞,覆盖住了满院白梅的风姿,却掩盖不住寒风中浮动的暗香。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便一身素衣、不施脂粉、不着钗环,美人也依旧是美人。
身着一袭白衣、白色丝带系发的洛红鸢正在跳舞,汗水竟浸透了冬衣。一身仆役打扮的南宫锦站在他的身后,正在吹奏一管碧色的玉箫,时不时会走一下音,颇有些配不上他的舞姿。
曲子吹完,洛红鸢闭上了眼睛,调整着体内的气息。
“师父!”南宫锦从身后跑来,把一件鲜红色的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
“我说过很多遍了,”他接过他递上的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要叫我师父,我既没有教过你任何东西,还连累你和我一起被囚禁在这里,你这样叫我,我很惭愧。”
“谁说师父没有教过我东西?”南宫锦为他系着大氅的带子,“师父每天坚持练武,还允许我在旁边看,就是在教我武艺啊!”“嘘……”他四下望了望,凑近南宫锦,压低声音道:“我假借跳舞偷偷习武的事若是被知道了,这些日子的准备就全白费了。”“对不起师父,”他垂下头道,“我下次会注意的。”
“师父的衣服都湿透了,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吧。”“好。”
第七十八章
一座十分宽敞的大厅里,蒸汽氤氲,九座雕琢精美的金色龙头口中不断涌出热气腾腾的泉水。
洛红鸢懒洋洋地靠在池边,放松地伸展开了四肢,心里却不太舒服。他知道慕容明燏迟早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但他没预料到的是,他居然会亲自来找自己。抓捕一名通缉犯,派一队兵马来就好了,何必要御驾亲征呢?还被他撞见自己和百里春风在一起,莫名地,这件事令洛红鸢十分烦躁。
在百里春风的魔爪下生活了半年,洛红鸢自认自己那些所谓的尊严早已消磨殆尽,耐性却愈发地强大。现在,即使脱光他的衣裳把他装到笼子里推到大街上游行,再找几个人当众猥亵他,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在见到慕容明燏的那一刻,他那颗无比坚硬的心脏突然发出了一丝崩裂的声音。
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慕容明燏”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所代表的已不再只是“仇人的儿子”。和慕容明燏在一起的那一夜,他没有告诉姐姐。只因为他并不完全是被迫妥协,还有一点情难自已。也许当初就不该听从姐姐的话,如果换自己去引诱慕容瑞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不在的时候,我的美人儿有没有乖乖的啊?”百里春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洛红鸢很讨厌他这样对自己说话,虽然表面听来似乎很亲密,但是总会让洛红鸢觉得自己是他豢养的一只宠物。
百里春风在池边俯下身子,挽起衣袖撩起水泼在洛红鸢的肩头,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肩膀,忽然自他的肩膀后面的某处撕下了一层和他的皮肤颜色一样的皮。在人皮下面,有一个黑色的飞翔的老鹰的刺青。
“这么费尽心思地把刺青藏起来,看来你真的很想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