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叫军队进宫,自然是最好的,事后伪造成意外也容易些。毕竟朝堂上那些人精似的大臣还好说,怕就怕那几个三朝元老,什么“忠君”,什么“仁义”,什么“礼法”,皇后想到他们说话的语气便觉得头疼。
若是不能将这几人糊弄过去,将来虞恣登基免不了受一番念叨。
“别逃了。”方哲带着人,缓缓向虞意所在的地方合围。
“殿下,现在可不是伤神之时!”
岳扬横刀挡在虞意身前,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岳扬说的没错,若是能出去,肖覃还有一线生机!”萧栖搀着虞胤江,谨慎的退到虞意身边。
他后悔自己上了贼船,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况且他不觉得那位七殿下……会按照皇后的意思行事。
虞意恍若未闻,只是抱着肖覃,麻木的从衣摆上撕下布条,为肖覃止血,将他的伤口裹好。
但血止不住。
贯穿伤太严重,虞意只能用身上仅有的伤药暂缓肖覃的伤势,血还是一刻不停的渗出来,没过一会就湿透了布条。
虞意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双手的颤抖,又往衣摆探过去。
不能流血。
他会死。
肖覃会死。
他知道自己该冷静,该想办法逃出去,但一想到肖覃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看他一眼,虞意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不会的,”虞意声音艰涩,双手抖个不停,“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
“……殿下!”
岳扬一边挡着袭击的士兵,一边频频回头看向虞意。
他知道公子在殿下心中的分量,可……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萧栖奋力踢开一个人,喊道:“告诉你家主子,再不走可来不及了!”
岳扬一咬牙,转身朝虞意二人冲过去,“替我抵挡片刻!”
萧栖暗骂一声,心道这一个两个都是些不靠谱的,但还是任劳任怨的顶了上去。好在虞胤江身边的亲卫总归有些能耐,几人一番配合下来倒也还能支撑。
若不是皇后有所顾忌,他们只怕早就死了!
“殿下,”岳扬冲到虞意身边,跌跌撞撞的跪下去,连拉带扯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肖掌门给的丹药!”
虞意先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岳扬,闻言愣了几秒钟,猛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一把将盒子夺过来。
“你——”你怎么会带着它,这丹药难道不是被他放在床头的暗格里吗!?
虞意来不及细问,手忙脚乱的打开盒子,掏出丹药塞到肖覃的嘴里,从刚才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往回落了落。
他本就想着把这颗药给肖覃,但方才情势危急,肖覃伤势又太过严重,实在是不知还能不能支撑到他们赶到端王府的时刻了。
他万万没想到,岳扬竟然随身带着药。
“段叔说怕出事,就让我……”丹药给了公子,那殿下就没有了。岳扬心里五味陈杂,但眼见着虞意终于振作精神,还是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先把眼下的危机解决才好。
“走!”虞意起身将肖覃放到背上,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委实有点吃力,但他不敢放松,甚至不敢想自己会不会坚持不住。
为了肖覃,他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不行,人太多了。”虞意背着人不方便大动,岳扬护着他,同萧栖一起试图往外冲,连续尝试几次都失败。
虞意脸色阴沉,看了眼神情恍惚茫然无措的虞胤江,头一次感觉毫无对策。
怎么办。
肖覃危在旦夕,父皇又是这个样子,他……
几人正在焦虑,殿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喊声。
“等等,七殿下,殿下您不能进去啊——!!”
虞意目光微凛,后退一步,寻声看过去。
一人气喘吁吁的站在殿门口,发髻凌乱,衣衫破碎,身前仰面躺着几名士兵,胸口印着清晰的脚印,正哀嚎个不停。
是虞恣。
而且一看就是硬闯闯进来的。
萧栖首先精神一震,扯着虞胤江往后退了几步,和围攻之人隔开了距离。
“虞恣!?”皇后一惊,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手底下那些人都是废物吗!
她明明吩咐派人过去把虞恣接进宫,就说虞胤江想见他,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她甚至叮嘱了不要让虞恣从正门走,免得撞见不该撞见的人!
不过皇后已经无暇去想虞恣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她比谁都了解自己这个儿子——死心眼,倔心肠,只会带兵打仗,整日把“忠义”二字挂在嘴边。
若是指望着他“设计兄长”、“谋权篡位”,那根本就不可能!
“母后……”虞恣眼神空洞,呆呆的看着殿内的情形,“这是……怎么回事。”
“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