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耀只是笑:“呵呵。”
就很贱。
黄醉:“……”
说要休息,今天新来驻地的剑宗弟子几乎没人睡。
两界山,他们来两界山了,兴奋激动,还有一丝丝恐惧。
这里埋葬着无数人。
黄耀说完不也管了,自顾自去休息,临天不怀好意的看了眼新人弟子,也乐呵呵的休息去了。
谢玉望着连成一线的山脉。
他前世在这里待了许久,对这里相当熟悉,无数次征战,抛撒热血,他也有怀疑过自己能否再回沧澜。在这个潮汐,战死,几乎是每个人的宿命。
衣袍雪白的青年一身霜寒,冷肃的杀意弥漫。
雪,好像更大了。
沈春归又喝了一口酒:“真的好冷。”作为沈家少主,没人能强制他来两界山,但利在险中求。他不求奋进,就会被永远甩下。但只要是人就免不了担忧,也会恐惧,他侧目,“无霜……”
一旁的青年眉眼清冷,但无端的给人凌锐的锋芒感,沉稳可靠。有些烦躁情绪一下子被抚平了,见谢玉看过来,他轻笑道,“没事。”
谢无霜在。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世,他无一败绩。
他总是一往直前的扛在最前面,如海不涸,如山不倒。
谢玉摸不透沈春归的心思,这人太过深沉了。但他看到了沈春归眼里的春风细雨般温和的笑意,暗含倾慕。
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这是这份感情还不够深。
谢玉作出了判断,他凝视着沈春归,漆黑似点墨的瞳孔总是会给人一种专注错觉,好像这人对他十分重要:“嗯。”
这是双冰冷、却令人沉溺的眸子。
沈春归微微错开,平静道:“天晚了。早些休息。”
天为被,地为床。燃烧的篝火发出了一声“噼啪”的爆鸣,火光倏然一颤,几经跳跃后又回归宁静。这里是大后方,有着两界山最为稀少的平和。
*
*
谢玉来的不算早。
血色,漫天血色。
飘飞的细雪冰渣被碾作成泥,坚硬的花岗石泛着黯淡的红褐色,边缘被打磨的极为圆滑,风声呼啸,似乎有无数冤魂在咆哮,使人遍体生寒。
这里死了太多人了,每一寸山崖,每一方山壁都死过人。谢玉朝下俯瞰,魔修的军队犹如黑色浪潮,渺小的像蚂蚁尘埃。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也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
苦海修行四十年,一年堪比外界十年。
四百年……四百年。
谢玉不知道自己疯没疯,大概是疯了,反正是不正常:“请。”
他和元思商议过了,借藏锋一用。
仇家被屠的事告诉谢玉,不会所有事都如他所料,总会有各种各种的变故,他做不了尽善尽美,也救不了所有人。
他只能尽快。
上辈子的事,他不想再发生一遍了。
天骄们处理的都是精锐,接得都是刺杀敌方将领的任务。他们这批人都是各宗长老亲自送来的,是一支还没被魔修得知的不可小觑的力量。
这次突袭,他们被要求要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谢玉也被分配了任务,只是他拒绝了。
魔修没有攻上两界山,这里只有铁锈般的血腥味,是被风从远处带来的。黑色的浪潮卷着血色,无时无刻不有人在牺牲。修者,哪怕是再弱小的修者,也有自己坚持的道义。能来两界山的,一定是抱着捍卫修仙界、宗门、师长、友人、家人的信念来的。
迎接我的或许是死亡。
不是不怕,不是不会痛。
但总有人站出来的。
谢玉很有名,鸿雪仙尊的弟子,此代剑宗第一人。惊才艳艳,仙姿玉貌。
此刻他一动不动的站在两界山,感觉像是被吓傻了。
其实被吓傻也正常,但不应该是谢无霜。
是谢无霜的话……太令人失望了。
其他人已经在行动了。
裘立人喜欢炫耀,他享受着别人敬仰叹服的目光。
不杀人可以,不装逼不行,他嗓门最大,夸夸行事:“看我开天第一刀!”
在两界山,没人会高调。
高调等于靶子,等于会死,等于这个人是个傻叉,傻叉死得快非常合理。
探向裘立人的目光不是嘲弄就是怜悯,尤其是玄清宗的师兄师姐们,他们特别无语,这个人昨天晚上来,就给他们种脑子不好使的感觉,嘴还很碎,特能叨叨。
还有,你不是怕死,要不是乐生仙尊说要宰了你、咸鱼的都不想来两界山?你开天就开天,喊出来干什么!还喊这么大声!
刀光纵横,绵延数百里,瞬息而至,裂地为峡。昏暗的天际倏然一亮,仿佛就只有这一抹刀光,沿途所触,无论是山石还是魔修都如水消融在这刀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