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要想到陛下还在宫里等着他,他只需回去就能见着他,他心里便不觉得有什么的。
但这回不一样,裴野这一去,他们便有好几月都见不上面了,他都不敢细想,稍微想想便觉得伤心极了。
“不难过了,”裴野又哄了他一句,“路上你可以给孤写信,孤闲暇时会给你回的,等事一成,孤一定立刻返程,绝不在路上逗留。”
方啼霜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双脚往他腰上一勾,接着便俯身凑上去,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这还是方啼霜第一回 主动吻他,陛下耳廓上逐渐泛起了红,而后也回吻了上去。
“那你要记得想我,”唇分时刻,方啼霜忽然闷声道,“不能普通地想,要特别想。”
裴野笑了笑,而后道:“好,特别想,每天想你十个时辰够不够?”
方啼霜看他一眼,不太高兴道:“不够,那你还留着那两个时辰,打算用来想谁?”
“行,”陛下扣住他的腰,“十二个时辰都想着你,成不成?”
方啼霜忍不住笑:“勉勉强强吧。”
第八十三章 “谁?荒淫无度?”
翌日清晨。
裴野依着时辰醒来了, 他偏头望了一眼那抱着他的手臂正在酣睡的方啼霜,很不忍心打搅他的美梦。
可再过一会儿, 他就得领着兵马北上,不得不与这枕边人告别了。
裴野低头偷看了会儿他的睡颜,而后在他眉间轻轻一碰,方啼霜心里记挂着他今日要走,故而怎么也睡不深,他这般轻轻一吻, 方啼霜便就醒来了。
“你要走了?”他迷迷糊糊地勾住他的脖子,含糊地问,“怎么这么快?”
“再过一会儿,”裴野轻轻抵着他的鼻尖, “用了早膳再走。”
“孤得去洗漱更衣了, 松手, 乖。”说完他便轻手轻脚地掰开方啼霜的手, 然后打算翻身下床。
方啼霜这厢才松了手,可等皇帝一背过身去,便又立即黏糊糊地攀了上来, 环住他的脖子, 双脚很熟练地往他腰上一锁, 这便把自己挂在陛下背上了。
“要不然你驮着我一块走吧?”方啼霜没精打采地趴在他肩头。
“不闹了,和孤一道去用早膳吧?”裴野心里也是怅怅然的,想来也并不比他好上多少,可他是当朝天子,沉甸甸的责任压在肩上, 他眼下怎么也该将这些儿女私情先往后放一放。
方啼霜在他耳边耷眉垂眼地拉长语调, 闷闷不乐地呢喃:“再让我闹一会儿吧, 一会儿你就该走了。”
裴野顿时就舍不得再赶他了,陛下也不知道方啼霜这张嘴是怎么长的,寻常时候,该气人的时候能活活气死个人,可偏在这时候,却又总往他心窝子里戳。
昨日入了夜,方啼霜便抱着卧具爬上了陛下的床。
裴野难得没赶他,任他往自己怀里钻,方啼霜把脑袋埋在他怀里,闻他襟口的熏香,而后瓮声瓮气道:“我舍不得你。”
陛下的心一下便软了,低头在他发旋上亲了一下:“孤也舍不得你。”
方啼霜抬头盯着裴野的脸,搜肠刮肚地,也找不到一句应景的古诗,忖了好半晌,才不知道从哪儿刨出了一句诗,又私自篡改了,莫名其妙地抒情道:“陛下,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你’还?”
裴野稍稍一愣,而后忍不住抱着他笑:“诗背的不错,还有吗?”
他沉吟了片刻,半晌才又憋出一句话来:“春草年年绿,‘陛下’归不归。”
陛下看着他笑了半天。
方啼霜忽然便来劲了,作诗他作不好,可那些古诗可都是裴野督着他背的,就连寻常作画时,他没事都要念上几句,记得比什么都牢。
“‘裴野’乘舟将欲行……”方啼霜顿了顿,又接口道,“又送六郎去,萋萋满别情。”
他念着念着,眼角便不自觉地落下泪来,呜咽了几声,而后带着哭腔道:“我以前觉得这些诗就是读来顺口,现在才知道这里头的感情,这写的也太让人伤心了吧?”
陛下又心疼又好笑地搂着他,抬手替他抹眼泪,而后顺着他的意哄劝道:“不哭了,这些文人都是黑了心肝的坏人,怎么总写这样的伤心诗呢?”
方啼霜点点头,抽泣着说:“就是说啊,还要逼着人背,太坏了。”
他才刚止住眼泪,裴野便又借口说自己此行道阻且长,搂着方啼霜卖了几句惨。
每次见方啼霜哭,他心里总是既心疼又愉悦,前者是因为心疼他的伤心,可怜他通红的眼和鼻尖,而后者则是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病态地,钟爱于他这副模样。
特别是见到他为他而哭的时候,陛下觉得自己几乎都有些情难自已了。
裴野最后终于还是如愿以偿地又惹哭了这大小孩,得了他几滴眼泪。
还趁机占便宜,将他从额头亲到脖颈,从他脖上那一颗不太明显的喉结吮至锁骨,留下了一块块旖旎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