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却道:“先别忙着说谢谢,我是怕你们死,你们死了谁解开我身上的咒?”
这是座海蓝色宫殿,装饰得极其漂亮,像是藏宝阁,堆满了各种宝物,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白玉道:“别看了,这些都是我们宫主的。”
裴慎手收回目光,几人准备离开,宫殿建在海底,行动的确比不上陆地,江无阴见裴慎没跟上,步子刻意放缓了些。
但身后那人迟迟未跟上。
江无阴疑惑地转头看去,裴慎立在桌前,似在看什么。
道亦自然也注意到了:“怎么了?”
裴慎立在桌前,这里堆满宝物,唯独桌上什么也没放,只放了个普通的木盒。
做工不精致,自然比不上十五州精雕细琢的木盒,裴慎抬手拾起木盒,明知乱动别人东西是不对,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
海里是没有风的,却在打开盒子时,有风拂过裴慎的脸,裴慎被那缕风带偏了思绪,回神时,瞧见盒子里躺着对珍珠手链。
这是养得极好的珍珠,细心地被人擦拭过,又让人一点点地串成手链。
这串手链在裴慎记忆里有过,是后延送给霜满天的那串,他不明白这串手链为何会在这个盒子里,拿起手链,才瞥见被压着的信纸。
泛黄的角边,喻示着岁月的痕迹,虽是铺平整理放着,上面却有着被人揉皱的痕迹,似乎是揉皱的人将他们一一铺平再放进来。
一幅画面在裴慎脑里铺开,写信的人将写好的信纸揉皱,又仔细地将他抚平。
字迹是后延的字迹。
信纸上涂了又改,写了又划掉,每张信纸都诉说着后延犹豫的心情,斟酌着该如何将这串手链送出去。
信的最后,以及这串手链的封存,暗示着这串手链没有送出去。
裴慎拿着信纸有些不懂,梦境里分明后延送出了珍珠手链,为何这串手链没有送出去。
直到江无阴开口:“梦境都是美好的向往,而真正发生的事却无法改变。”
裴慎:“你是说……”
江无阴没有说话,一向聒噪的道亦也闭了嘴。
江无阴:“有人甘愿沉溺于美梦,有人在噩梦里不断挣扎,但有的人,是一直重复心中的遗憾。”
“后延困在梦境里,是因为心中的遗憾。”
裴慎了然。
所以,裴慎在梦境里的决定改变了整个梦境,也成功地让后延苏醒。
原来现实是,鲛人并没有告诉仙君自己的心意。
两人都将感情埋藏在心底,到故事的末尾,也未将心中感情说出,仙君离去前,选择将感情埋藏,却不知道鲛人也喜欢自己。
两人到最后也不清楚对方的心意。
如果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勇敢一些,那么故事会不会不一样,至少不留遗憾。
裴慎将手链重新放回去,连带过去一并关上,都留在了盒里。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白玉显然不知此事:“好了,快走吧。”
将东西放好后,裴慎跟着他们往前去,忽然觉得有一件事不对。
他记得那个梦境里,明明是仙君先亲鲛人的啊,鲛人怎会不知道仙君的心意?
他疑惑地转头,恰好对上江无阴的双眸,那双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波澜的眸。
他想问的话都咽了回去。
抬头,他们已经走出了宫殿。
琴学宫,今日没有琴声,分外安静,院里的桃树开得茁壮。
桃花瓣从窗外滚进屋里,被飘起的雾气熏了圈,几人相对而坐。
了解几人的来历,后延显然是有戒备,对于擅自进入他梦境,更是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
江无阴突说让人将琴带进来。
众人不解,江无阴想了半晌,只叫旁人来:“我给你曲谱,你来弹。”
江无阴挥指,在半空中写下金色的琴谱,由他指尖点出,像是活了般,栩栩如生。
弹琴的是个女妖,她开弹时,后延不满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琴声缓和,绵长,却在这些音符里,饱含了无法诉说的深情,曲调缓缓传入后延的耳,他听着,那神色像是想起了许久以前的过往。
裴慎也想起来了,这是很久以前,仙君第一次教鲛人弹琴时的那首曲子。
可仔细一听,这首曲子的似有所改动,裴慎细细听着,那弹琴女妖喃喃道:“此曲…甚妙…”
她喃喃道:“宫主,这曲最后几句有改动,似乎是……”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不见白头相携老,只许与君共天明。”
后延眼眶忽然湿润了。
裴慎这才明白,原来仙君将那些无法道出的感情都埋藏在了琴曲中,他用这种方式告诉鲛人,其实我也喜欢你。
也想和你白头偕老。
刚才还满脸不满的后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