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无阴装了热水过来,裴慎靠在桶边已经睡着了,脑袋枕着白皙的胳膊。
恰好今日出了太阳,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将他的睫毛都映成了金色。
他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从胳膊上摔下去。
江无阴手快,扶住他脑袋,然后轻轻地将人从桶里捞了起来,再用衣衫盖住。
那人在他怀里,很轻,江无阴不由抱得更紧,将人放进被窝里,然后坐在床边守着。
他看得入神,一只纸鹤忽然飞进来,原来是道亦千里传音:“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江无阴抓住千纸鹤到院外,道亦便开始叽叽喳喳:“你们不会不回来了吧?别忘了我们的赌约,我的美食怎么办?”
江无阴往屋里看了眼:“我们会回来的,鬼月渊那边怎么样?”
道亦犹豫了会儿:“情况一般般。”
江无阴按了按眉心:“回来再说吧。”
道亦应声:“也好,等回来一齐商讨。”
江无阴收了纸鹤,回屋时裴慎已经醒了,站在窗边拿着什么玩着。
江无阴扫了眼,发现他手里拿着的竟是之前他母亲傅酒给他的木雕。
没想到这个木雕还在府中,兴许是当初搬进皇宫时遗忘了。
往事在脑海里呈现,终究是物是人非,裴慎拿着木雕看了半天,似也是陷入了回忆中。
太多的回忆,太多的过去,裴慎忽然说:“我们去看看江澜吧。”
江澜死后,被葬在大江皇陵。
他们在街上买了些祭品,几壶酒,摇身一变直接到了大江皇陵。
大江皇陵,大江的每一位皇帝都葬在这里,两人凭着记忆寻找江澜的位置,突然在一座陵墓前住了脚。
这是江无阴的墓。
裴慎看着这座陵墓,想起当初自己忍着泪将江无阴下葬,不禁有些感慨,晃了晃手中酒壶:“走了。”
江无阴问:“这陵墓是你亲自着手修的?”
裴慎:“嗯。”
江无阴看了陵墓一言难尽的外观,无言。
裴慎扬眉:“怎么了?”
江无阴:“甚好。”
两人到了江澜陵墓前,用民间最普通的方法祭拜过后,坐在墓碑前和江澜聊天。
什么都聊,过去和现在,一席话完,抬头天已经黑了。
跟江澜告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过来,裴慎有些困,江无阴直接拦腰抱起他:“那我们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裴慎昏昏欲睡,他们走的是小路,没什么光,明明怕黑的裴慎却觉得此刻很温暖,只想靠在江无阴胸膛睡一觉。
黑夜中忽然传来石子碰撞的声音。
裴慎睁一只眼看去,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身影:“谁?”
那道身影闻言一僵,随后极快地蹿到他们面前。
江无阴抬高手里的灯,照亮了面前的人。
光亮照过来,他往后退了退,是个衣衫破烂的小孩儿,凌乱的发遮了他的眼,小脸蛋脏兮兮的,他抬手擦了擦脸,戒备地看着二人:“你……你们怎么会从这里走!”
裴慎:“怎么就不能从这里走了?”
夜里凉,将小孩露出来的地方都吹红了:“我是这里的老大,你们走了我的路,要想从这里过,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小孩瘦弱的手里还拿着把小匕首,看起来威武极了。
看着对方这模样,裴慎不禁有些想笑:“你是这里的老大?”
“没错!”小孩回,“这里的猫猫狗狗,都听我的!”
话落,小孩身后的几只狗附和地汪汪叫了几声。
裴慎笑了声,小孩恼羞成怒:“你、你笑什么!若不想被咬成渣子,就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裴慎乖乖地将身上东西交出去,他想起自己之前兜里还剩了个饼,一并递给小孩。
小孩将匕首转向江无阴:“还有你,一起交出来!”
江无阴欲说什么,被裴慎眼神打回去,乖乖地将东西交了出去:……
小孩警惕地看着他,伸手接过那个饼,裴慎端详着他,发现他脖子上有块玉佩,价值不菲,又觉眼熟,但实在想不出来在哪见过。
裴慎问:“这玉佩哪来的?”
小孩戒备地后退几步:“本老大的事,怎么能轻易告诉你!”
裴慎笑了,瞧见他脏兮兮的小手:“那要怎么才能告诉我?”
小孩不搭理他。
裴慎看向江无阴,江无阴会意,摸出个饼,果真,那团子瞧见饼,立马上前几步,江无阴稍稍收手,他便不动了。
这都是裴慎教江无阴的损招——如何逗小崽子。
瞧见团子跟着饼走来走去的模样,江无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感受到了其中乐趣。
拉扯地也更过分了。
小孩怒了:“你当本老大是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