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尘走得越轻松,内心的恼怒就更旺盛。
总有枏飌那么一天,他要让当初害死闻故的人,尝到百倍千倍的痛苦,他不要他们死,他要让他们又疯又魔地在世上活着,疯一辈子才好。
不管是断筋剔骨,还是切除腺体……
他要那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疯癫地活着。
温尘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尖酸恶毒的想法,完全想不到别的,也完全没考虑过,把闻故逼死的,其实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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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墨斯星。
还是清晨,四处笼罩着如云似雾的薄烟。
已经渐渐有了晨起的喧闹,女人正佝着腰整理摊位,起身时瞥见个人影,立刻操着嗓子叫住那人:“周婆婆,又去给闻恬送好吃的了?”
戴着粗布头巾,面上横亘沟壑的周婆“诶”了声,笑着说:“对,煮了大闸蟹,我看那孩子挺喜欢吃的,给他拿了几只。”
女人煎着薄饼,打趣道:“您对他可真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亲孙子呢。”
周婆笑了声,不作回应,心里却想,如果不照顾着点,那孩子能活多久呢。
十年前墨斯星被那伙星寇洗劫后,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该逃的逃、该搬的搬,眨眼间人就不剩多少了。
留下来的,大多是一些年迈体弱、不能长途奔波的老人妇孺。
不过他们都有家人关照,时不时就会从其他星球飞过来,给他们带点保暖用的衣服或者饱腹的食物。
闻恬也有,只不过那个人很怪。
周婆说不准那是不是闻恬的家人。
因为那个男人表现过于冷漠了,她偶尔撞见过男人来找闻恬,那男人每次来都戴着面罩让人瞧不见脸。
而闻恬在他面前大多时候都是小脸惨白的,拘谨又慌张,根本谈不上一丝温情。
她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小闻恬,问那个男人是他什么人。
当时的小闻恬揪着衣角,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会给我钱和吃的。”
温尘在闻恬面前,从不以哥哥或者别的身份自居。
闻恬甚至没看过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有记忆起,温尘就一直在他生活里。
他就像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心情好就教闻恬说说话,心情不好就让还没有完全自理能力的闻恬一个人在家待几天。
温尘其实根本不在乎闻恬死活。
他养着闻恬,只是想看看,闻恬长大后,会不会长成他朝思暮想的那样……
墨斯星入冬了,大雪纷飞。
厚雪积覆在地面,吞并所有颜色,满目皆是苍白。
一栋平房的木门被打开,还没半个门高的小孩从里面走出来。
那小孩皮肤雪腻剔透,鲜眉亮眼的,虽然五官还没张开,但依旧很好看,像是从琼池来的雪娃娃。
正是周婆口中常常念叨的闻恬。
闻恬穿得很厚,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背着一个竹条编成的小筐,往老林那边走。
那老林有几百年了,古树直窜天际,仰头也看不到边。
据说那老林里到处是食肉的野兽,活人进去不死也丢半条命,所以周婆婆千叮万嘱过不让闻恬去。
闻恬也很听话,从来不进老林,最多在最外层的矮树林里,弄些果子回去吃。
他这天也实在馋得不行了,跑到外面的林子,想捡点果子。
但他还小,够不到树上的,只能捡熟透了掉在地上的鲜果。
小手捡起一颗,就丢进篮子,一会功夫就装满了半篮。
这天天气不算好,捡的时候有一阵雪风吹过来,冷冽夹霜的寒气擦过脸颊,闻恬被迫眯起眼,心想再捡几个就回去好了。
等风停下来,闻恬慢慢睁开眼,透过模糊视线,忽然瞥见远处冰面上,瘫着一个人。
那人年龄不大,五官端正矜贵,但浑身都是血,肩上的衣料似乎被什么利物撕扯开,隐约可见深骇的疮口,血肉混着衣服。
他奄奄一息地闭着眼,胸腔起伏不大,犹如死人无异。
小闻恬还从来没见过死人,惊得眼睫都颤了好几下,低着小脸马上就想走。
但走了没几步,那小身影停下。
闻恬慢吞吞转过身,攥紧了些背上的竹筐,屏着呼吸接近地上的人。
“你、你怎么了?”他蹲下来,用小手戳了戳那人,怯怯问道。
回复他的只有滔滔的风声。
小闻恬心跳得厉害,见那人一直不醒,眼睛慢慢红了,一边戳一边小声哭。
躺着的那人没吭声,却是被戳得烦了,蹙了蹙眉尖,哑着声很艰难地挤出字:“……别哭了,吵。”
那声音冷淡且带着抗拒,但闻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湿漉漉的睫毛都翘了翘,欣喜道:“你还活着?”
只是他发现,那人说完那句话,就像是耗费了最后一点力气,晕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