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有辞努力回想江鹤来的面容,却发现自己年少时太过轻狂,师父出关的时候又少之又少,他竟然找不到合适用来回忆的画面,只有从师兄梦境里看到那些。
在梦境里,江鹤来笑得桀骜不羁,摸着他的手说,他是他最好的弟子。
他说他把修为传给他,是怕他将来被人欺负。
萧有辞眼婕微微颤抖了两下,那是真的吗?只是师兄的梦,还是师父真的是那样想的?
“你没事吧?”旁边传来帝天的声音,萧有辞抬头,却见帝天正担忧地看着他。
帝天没有身体,发现萧有辞整个人都在颤抖时,也想上前来扶他一把,可是做不到,只能撑着双手,傻愣愣地围在萧有辞身旁。
可这也没有用,萧有辞就算真的倒在地上,他也接不到人,萧有辞的身体会穿过他的手臂,跌倒在地上。
他们之间,隔了整整好几千年的时光。
魔心虽然从萧有辞心里拿走了,但他还是留下了些偏执的毛病,一回想到那些往事,就像是陷入梦魇一样,整个人会迅速被那种低沉的情绪覆盖,只剩下一双眼睛,用阴兀的目光冷冷瞅着这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把自己从那种状态中拉出来,低声道:“我没事。”
萧有辞顿了一下:“我去找师兄,这里应该还有不少线索,你……再找找吧。”
往事对帝天来说,一定是痛苦的,萧有辞也不知道帮他回忆起过去是好是坏,这个选择还是交给帝天自己来做吧。
他转身去了竹屋前,江止宴还坐在竹椅上看功法,他的姿态很放松,明媚阳光落在他身上,清俊的容颜总是让人想起光明磊落之类的词语。
听着就很亮堂。
萧有辞站在旁边不说话,江止宴却注意到了他,放下手里的秘籍,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了?”
萧有辞有点不太好,他眼神阴沉地盯着师兄,却又不想说自己怎么了。
怎么说?因为刚才回忆起了一点过去,他又开始患得患失地痛恨自己,觉得自己不该活着了吗?他们给了他那么多,他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江止宴却在眨眼间就明白了萧有辞在想什么,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冲他张开双臂:“来,抱。”
简单的两个字,一下冲破了萧有辞周身那种阴兀的感觉,他像是被人从水上捞上来的人,新鲜的空气忽然一下就灌入肺腑,他深吸一口气,眼角甚至带上了些许劫后重生的泪意。
两步并做三步,就投入了江止宴的怀中。
江止宴轻轻摸着他的后背,像是在摸一只受惊的猫。
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萧有辞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闷声道:“帝天与他的妻子,可能是我父亲使得坏……我不明白,师父当年为什么要留下我。”
杀了他,也许更干净。
也没有现在这些事情了。
江止宴脸色一变,他就知道他师兄脑子里还是浆糊。
他拎着萧有辞的衣襟,让他直起身子。
萧有辞原本是趴跪在他身上的,直起身子后,变成跪在地上了。
他师弟倒是听话,让他跪着就一声不吭跪着,光是看表象,还以为他乖得不得了。
江止宴却低着头,冷声道:“我问你,有人欺你辱你,你就顺着他的意思去死吗?”
当然不是。
可他……
江止宴抬头,眼神带上些许厉色:“他生你来这世上,让你做个恶人,你就要做个恶人吗?”
萧有辞愣住,他似乎明白师兄的意思,又似乎不明白。
江止宴道:“师父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你问他为何救你,因为师父不信这个邪,修炼之人都有心魔,心魔好似是个不可战胜的东西,它源自你内心,外力无法破除,对你来说,却又无尽的力量,在心魔面前,好像做些什么都是无用的。”
萧有辞愣愣看着江止宴。
是了,就是那种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压得透不过气来,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什么都是了无希望的。
“萧启天掌握了魔心,就掌握了魔气,他能轻而易举勾起人的心魔,你连心魔都应对不了,如何对付他,你是不是觉得他不可战胜了?”
“我们今天面对的事情,就是师父当年第一次与萧启天交锋时面对的事情,他也像你一样,心里有一个疑问,我们面对心魔、魔气,是不是根本没有胜算?”
“他偏不信这个邪,你不是萧启天留在身边悉心培养的吗?他偏偏要抹去你的记忆,让你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江止宴望着萧有辞的眼睛,认真问道:“师弟,你觉得师父现在,是赢还是输?”
萧有辞不知如何回答,江止宴又问:“萧启天赢了吗?得偿所愿了吗?”
萧有辞摇头。
江止宴道:“那他就不是不可战胜的,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心魔绊住脚,也许有那么一瞬生出消沉的意念,被自己内心的魔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