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南槐和江叹两个人能感觉到的空间里,深蓝色的信息素顺着南槐的指尖,悄悄撞开那片浅青色的屏障,沿着细缝钻了进去。
平静的草原似乎正在经历一场风暴。
原本纤弱的嫩芽不知被哪里来的狂风席卷,无助地摇曳着,根茎被压得低垂,一副快要折断的样子。
江叹知道它们的主人正在经历同样的困境。
于是摇摇欲坠的嫩芽们突然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海风,清凉,潮湿。
它看起来远没有盘旋在它们头上的风暴那么强大,却在瞬间为它们赢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嫩芽们从心底欢欣雀跃起来,草原上“哗啦哗啦”的声响绵延不绝。
这是它们熟悉的味道。
也有不安分的几株,探高了芽尖,想去触碰海风的形状。
风却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告诉它不可以。
芽尖只好乖乖缩了回去,和同伴们一起齐心协力抵御这场风暴。
南槐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梦境。
梦里自己是一只埋在草叶尖的小白兔,头顶灰黑的云层从天边倾倒过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头上。
他把耳朵缩了起来,又冷又怕。
突然一双手轻柔地把他抱起来,用宽大的衣角盖住了他小小的身子。
很温暖,也很熟悉。
这个人的怀里太舒服了,让南槐忍不住眼皮打架,想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可是他好想看看救了他的人是谁啊!
于是南槐用两只被捂得泛着粉的耳朵拱开衣角的缝隙,慢悠悠钻出半个头,努力仰起短短的脖子。
虽然逆着光,南槐还是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的模样。
病房中,江叹的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
原先的提醒并非孔茵杞人忧天。
有生命契约在先,他们二人的联系本就十分紧密。
而孕期的信息素对于雄性来说,又变得更有吸引力。
此刻的南槐,就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果实,轻轻一戳就会溢出甜美的汁水,等着他的雄性前去采撷。
深蓝色在包裹住那片浅青色的同时,浅青色也在慢慢与它融为一体。
江叹不得不咬着舌尖,通过疼痛来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
在他的努力下,风暴终于逐渐得到控制。
而海风带来一场细雨后,悄然散去,嫩芽们欢呼着和它告别。
阳光透过云层,照到了草原中央那只小小的白色软球上。
圆圆的身体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伏着,十分安稳。
而病床上的人只是眼皮微抬,就因为瞬间涌上来的疲惫昏睡过去。
江叹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人,深蓝色的信息素还依依不舍地缠绕在对方的小腹上。
这下倒是有人先不满了。
隔着小腹,一小股力道把江叹的气息直接踹开,然后迅速缩了回去。
江叹怔怔地盯着南槐有一道明显弧度的小肚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后,忍不住咬牙笑着低语道:“这小崽子,倒是偏心......”
不过还没出生就知道护着谁,果然是自己亲生的。
想到这里,他不免生出几分得意,刚才被儿子踹了一脚的憋屈瞬间烟消云散。
孔茵一直在旁边关注着情况,看南槐的呼吸回归正常频率,高热也消下去,终于松了口气。
“最近你都要做好准备,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好,有什么情况你直接通知我——”
江叹的话说了一半,帘子突然被掀开一小块。
“孔医生,阿槐他——江叹,你怎么在这里?!”
在外面等着的温寒迟迟不见里头传来动静,而病房的隔音效果又极好。
他原本只是想悄悄进来看一眼,没想到居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温寒看到南槐的症状已经消退,直接转向孔茵。
“孔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孔茵看江叹的也没有特地想隐瞒的样子,干脆以让南槐安静休息的名义,把两个人都叫了出去。
虽然很想留下看戏,不过她还有其他工作,走的时候特地留下一句:“这里是医院,你们小点声。”
话里话外都是怕两个人当场打起来的意思。
被警告的两位明显眼角都抽了抽。
等周围终于安静下拉,温寒指了指门外的长椅,“坐吧。”
打虽然是不可能打的,但有些事也确实该问清楚了。
结合之前的种种猜测和今天所见,温寒终于对江叹的身份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
“你也是非人类?”
他问出这句的时候,脸色着实不太好看。
先前他和南槐一直都对江叹的人类身份深信不疑,毕竟对方在人类世界那么出名,一点也不像他们低调行事的方式。
这么说,那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