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变大了,用雨丝变成雨线,南镜捏住那颗铃铛,他缓缓抬头,在渐暗的天色和雨线的阻隔里看不清白观音的表情,只能看到白观音低垂着眼在看他,那只白鹤在飞了一圈后回到了白观音的肩头。
下面有白家的子弟在喊:“白家主,白夫人!厨里预备了晚餐,现在下来用餐吗?”
声音之大,简直能让附近的人全都听到。
好家伙,这群人把对他的称呼从少夫人又变成了白夫人,南镜尴尬咳了一声,他站起来问白观音:“去吃饭吗?”
“嗯,”白观音略点头,一手非常自然的捉住南镜的手臂,带着南镜轻飘地飞向灯火通明的阁楼,雨声中,两人离得极近,南镜身体紧绷紧紧被白观音制住,等落下时,白观音淡声解释道:“琉璃瓦湿滑。”
南镜:“……哦。”
到了室内,果然饭已经做好了,正中间摆着的琉璃碗里面一碗香气飘得勾魂的浓汤,白观音点了点说:“人偶说你答应了董虹玉要尝一下白家的莲玉珍品汤,我就让人做了一份,尝尝看。”
“对了,刚才你扯红线的时候,痛吗?”
“哦这个啊,”南镜直白说:“还好,有点痛,但没那么痛。”
说完,他发现在旁边那群白家的子弟的眼睛又开始用意味不明的眼光偷瞄他,顿了下才意识到两人对话有点奇怪啊!
南镜:……
他赶紧盛了两碗汤,递给白观音,自己拿着瓷勺赶紧喝了一口,一股浓郁的鲜香冲到喉间,好鲜,就像是最嫩的莲子和最鲜美的肉类顿了很久,浓稠又清甜,但一点都不黏腻,是夏季暴雨后的清爽感。
喝了口汤,那种奇怪的感觉被冲淡了,南镜咬着勺子发现白观音坐下后,右腿那儿白纱覆盖下的铃铛居然还在,他“咦?”了一声问道:“这颗铃铛还在吗?”
白观音挑了下眉,平稳道:“这是你那颗铃铛的外现化,不影响你拿走的铃铛,但这颗外现化的铃铛我会留下。”
留铃铛……留铃铛干什么?
南镜顿住,他立刻埋头开始吃饭,敏锐的直觉让他一句话都不敢再问下去了,甚至眼睛都不好意思再朝白观音的腿根看。
这顿饭吃得异常迅速,吃完后南镜要离开,白观音倒是没阻拦,只是先让南镜沐浴,换了件白家子弟会穿的淡红色筒袖纱衣,都收拾妥当了再离开。
白家那群子弟倒是百般的想要留下南镜,那眼神幽怨得仿佛南镜走了,他们的新任白观音家主就要守活寡了。
守活寡……
南镜吓得赶紧停止了自己这可怕的想法。
是白观音撑着伞送南镜出白家的门的,南镜想把白观音的玉荷花还回去,白观音捏住南镜的指尖把玉荷推了回去,淡声道:“南镜,既然你我是朋友,我不可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我现在全身仙煞气,不便染凡俗,只能留于寂冷处。”
“但若你有险,我便去人界寻你。”
雨水落在伞面上发出嘈杂的声音,白鹤清越鸣叫,好似在送行,南镜指尖微暖,他站在下一级的台阶,略仰头看着白观音红灯笼下清冽的容颜和挺拔的身姿,南镜明亮清澈的眼里染上暖意,收起玉荷花笑道:“好。”
说着南镜接过伞,朝着白观音挥手,白色的披风划过痕迹,水红的筒袖纱衣翻飞,南镜细白的脚踝被溅上水,在一片昏暗里亮得刺眼。
等南镜的身影消失不见,白观音依旧撑伞立于雨中,随侍在白观音身边的白家弟子有些犹豫地看了眼白观音的神色,还是开口说:“白家主,真的不把夫人留在白家吗?”
在他们这些白家弟子看来,把南镜留在白家,对家主明明更好,何况,他们对于南镜的感激尊重之心也并不少,现在的白家至少比之前好很多……血脉的问题虽然难解决,但好歹有办法了。
这一切都得感谢南镜。
白观音眼神重又变得冷冽,嗓音清冽带着不可接近的寒意,淡声道:“不必留他。”
白家朱红镶金的大门打开,重又关上重重地落上了锁。
白观音看着被雨滴打得摇晃的荷叶和荷花,在寂冷的雨声中突然淡声问旁边的白家弟子:“你知道曾经的三界之主是个怎样的人吗?”
三界之主?
白家这位弟子疑惑地眨了下眼,他们这些白家弟子典籍读得不少,自然是知道所谓的三界之主的,那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天地两界大战后,一片疮痍,当时为了保住天地最后的灵气和鬼神血脉,招致更大的祸端,当时有位仙力尚存最多的鬼神做了三界之主。
这段时间在很多地方被一笔带过了,很多人并不清楚当时的三界之主到底是谁,这位的统治时间虽然短,但是力挽狂澜,不仅保下了残存的灵气和血脉,甚至还为后来的灵气复苏做了铺垫,就是这位虽然功劳大,但是行事手段很有些偏激。
对于这位的猜测一直都有,但因为这位实在是把身份藏得太好了,更具体的特征基本不可考证,猜测也就只能是猜测了。
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