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黑龙盘在佛塔之上,冲着下面发出一声龙吟,敖婴吐了一口血沫,瞬间一黑一青两条龙在上空缠斗起来。
龙爪攀着对方的伤口,敖婴咬住了邰逸身上一处动着脑袋想要直接扯下一块血肉,邰逸也不甘示弱直接抠着他肩膀那处被邢阳刺伤的地方,成人巴掌大的龙鳞还带着鲜血从上面掉下,两条龙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尚还几分清醒的小鬼四处逃散,已经杀红了眼的还在坚持。
下面一片混战,上面也两条巨龙搅动着云层瞬息变换。
胶着之际一只小鬼偷袭咬住了邢阳的胳膊,还不等他甩开就见那小鬼的身子直接爆开,黏腻的黑血甩到他身上,不光是这一只小鬼,回头看去刚才那一瞬在场的这样死了将近一半。
南风勾着嘴角口中念念有词,这些打上敖婴烙印的东西如数祭给他,像是供奉的活牲一般,刚被邰逸弄得有些狼狈的他立马扭转了局势。
邢阳站在原地,看着不好近身的南风,那些源源不断的鬼就是从南风身边爬出的。
这一晚他试着对付南风两次,都没得手,光他一人想动南风有些难。
邢阳喘着快速恢复着体力,盘算着怎么样能先把南风解决掉。
“小阳!”
邢阳回头看见是萍姨,她身上还带着伤,心里一惊想问她怎么来了,还没等问出口萍姨从身后甩出画卷,画卷落地便展开,四个浓墨重彩画出的判官从画中拢着衣袖踏步而出,一执笔,一握刀,一扶扇,一执卷。
邢阳看着这四个脆皮也不知道好不好使,毕竟不是真的判官,但对小鬼也该是有几分恐吓,萍姨也从身后抽出长刀和邢阳一对视,四位判官为首阔步向前,邢阳和萍姨从两侧朝着南风和群鬼而来。
邰逸盘在一棵巨柳上,余光看到了下面邢阳他们,喘着粗气,他的爪子生疼,好像指甲掉了。
敖婴也不是全然占了上风,俩人默认休局一样对立而视。
邰逸心里想着,不能这么干打下去,这样没有个头儿,纯耗体力。
敖婴鬼魅一般扑上来,这龙说白了就是大蛇,盘旋游走好不灵活,龙鳞坚韧如钢划上去也只有一道划痕罢了。
逆鳞在颈下他不好得手,只有眉心一击才能至敖婴于死地。
南风被邢阳和萍姨牵制住,没有阵法里的恶鬼给敖婴供养,邰逸心知时间不多了,缠斗一晚不管是谁都要体力散尽。
晨光初升,天地间被一缕金光劈开,转而又被无尽的黑云压住,邰逸向下看去,法云寺一片狼藉,大雄宝殿的门早已倒下,露出的佛像黯淡无光。
低眉菩萨,怒目金刚,一个怜悯众生,直指人性之善;一个面向人间至恶,拔除苦难。
既然敖婴想借人心恶欲完成这个大阵,那......
邰逸盯着破损的偏殿露出的一角,邪祟立像被落石砸出了个洞,露出一线金光。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腾空而上冲着偏殿而下,龙尾一摆打碎了邪祟立像,露出邪祟壳子里面的半个碎掉的金刚像。立这邪祟像的时候多亏哪位偷了个懒,只砸了一半的金刚像在外面重塑的泥身。
邰逸恢复人身站在怒目金刚的手背上,变成人身才知道自己一条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是脱臼还是折了他现在分不清。
这寺早已被邪祟占了,只剩他身下这残了的金刚像还有一丝佛光。
低眉菩萨不管,他不信金刚也不管这恶龙。
佛像手里半把残剑被邰逸提在手里,直冲敖婴面门而去,邪不压正是千百年来的道理,他不信这一回天道还不站在他这一边!
敖婴吐出一口龙息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邰逸的三宝镇在法云寺几百年,日日受香火供奉,受僧人诵经熏陶,这点佛性借着金刚宝剑刺入他眉心。
巨龙从空中倒在地上,龙头砸碎了偏殿,金刚残像全露了出来,邰逸盘腿坐在佛像前歇着力气,那一击用尽他所有力气,硬是憋着一口气才不至于倒下,抓不住的剑掉在地上震起一片浮灰。
同时南风吐出一口血,萍姨的长刀直入他胸口又抽出,顿时摊倒在地,阵法碎了小鬼也知大势已去,四散奔逃被白泽带人一个个抓了回来。
四个判官早已在恶战中被损坏,化成墨迹落在石砖上。
刺眼的太阳破开云层一半照在上,一半打在他的脸上。
邢阳走过去抚上他明暗之中的脸,隔着手背在嘴唇位置轻吻了一下。
死不瞑目的敖婴看向的是他所站的方向,白泽已经开始指挥人处理敖婴的尸体了。
邰逸抚上自己的心脏,他能感受到大荒深处的龙冢,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地方,好像投石入湖一样泛起阵阵涟漪。
他侧头看向邢阳,说:“邢阳,我赌赢了。”
只要忍过抽筋拔角之苦,熬过这七世,他越是卑微越是可怜,敖婴越是猖狂,待到他反杀的那一刻黑龙一族能重新得到的生机也就越大。
天道向来是这样。
在荒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