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孩子,他们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被活活烧死?你以为你死一次就能还得清了吗?林望!”
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僵硬地抬起头来,目眦欲裂:“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叶青舟冷笑一声,齿轮一拨,火星就点燃了那根棉芯,火焰的气味钻入大脑立刻被放大了一万倍,江还失控地挣扎起来:“拿开!把它拿开!灭掉!”
应呈抓住叶青舟的手把火苗又往前递了递:“你不是有能耐放火杀人吗?这么点小火苗你就受不了了?给我看着它!”
“当年的那把火可比这小火苗大多了,怎么不见你怕成这样?你不是一心忏悔说自己罪有应得吗?难道还怕那三十多个孩子来敲门?”
江还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嵌在椅子里:“不要说了……把它灭掉!”
“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应呈敏锐地抓住了那个临界点,一把夺过打火机「咔」一声灭了火。
只听江还颤抖着抬起头来,凄惨一笑:“想知道是吧?好,那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他又垂下头去,审讯室里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良久,才听他又开口低声说:“从前有家福利院,院长是个中年发福的老好人。他总是无条件接收所有的孩子,导致福利院人满为患入不敷出,孩子们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就算他为了节省开支把福利院搬进深山老林,也依然无法支持运转。
于是他去做了很多采访,到处拉资助,一来二去出了名,钱多了,被送来的孩子也多了,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收容的孩子里,有一大部分都有智力上的缺陷,这些孩子进入福利院后会有专人进行管教,教会他们什么是游戏什么是工作。
游戏就是被爸爸们打,骂,用烟头烫,被皮带抽。玩游戏是有好处的,只要哄爸爸们开心了,说不定就能被领养回家吃好的喝好的,就算他们天生智力有问题,也知道要过更堂堂正正的生活。
至于工作……工作就是陪那些爸爸们上床。陪一次睡,就是一个工时,一个工时就可以换一顿饱饭。
福利院的孩子,都是这么活下来的。如果是少数那些智力正常的孩子,还要更惨一点。
与外界隔绝之后,他们的生死全都由福利院掌控,要么打要么骂,再不听话送给爸爸们强?奸也是另一种价格。小孩子又有什么能力反抗呢,多干几次就完全麻木了。”
叶青舟和应呈就这么默默地听着,余光瞥见应呈越攥越紧的拳头,叶青舟连忙一把按住,只听江还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俩一眼,扯出一抹凄厉的苦笑,继续说:
“我是……最幸运的类型。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进入了这个地狱,是可以用来定制的「高端产品」。
我从小在哥哥姐姐们的痛哭里过着优越的生活,我可以吃饱肚子,住单人间,学认字,学画画,穿干净的衣服,睡干净的被窝,还要每天被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长到可以「出货」的地步。
我不用担心挨打,我需要担心的是长大。我每天都在控制饭量让自己长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我时常半夜饿醒,也时常胃疼得睡不着,可我害怕,我太害怕那种被「出货」以后的生活了。”
他看着沉默的两个人,忽然问:“你们呢?你们小时候经历过这种恐惧吗?你们害怕长大吗?你们现在为了大成哥的死可以执着地要一个真相,那二十多年前,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
是我不值得吗?你们在想着明天不要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却在庆幸着今天又平安活过了一天。
应呈!回答我!为什么二十多年前你们警察没有人来救我!大家都是孩子,为什么只有我要过不一样的生活?为什么?”
应呈的手用力过猛,攥得有点疼,他吐出一口气,只说:“你应该清楚,这不应该怪任何一个具体的人。”
“对。不应该怪你,更不应该怪任何一个人。错的是我。既然我不是一个被期待出生的孩子,我就不应该活下来。或许我爸带过套,也或许我妈吃过药,可我太顽强了,怪得了谁呢?”
叶青舟不动声色撇开应呈的手,冷冷说:“少避重就轻。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是我放的。”
“说清楚!”
他又缓缓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才说:“我避免不了长大,就像我避免不了自己的出生。那天,我被「出货」了。我……我太害怕了,他应该没有想到我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我也忘了我用的是什么,总之我顺手抄了一个什么东西,只用了一下,就把他砸死了。
我也没有想到人会这么脆弱,只是从后脑勺砸了一下就死了。
他死以后,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福利院一定不会放过我,要弄死一个孩子太简单了,所以我想到了逃跑。
但是……我救不了那些孩子,我救不了他们……我恨这个福利院,这是个地狱,这些孩子们永远无法回归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