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跃左手拉住他:“不去出租房了。以后你住我这儿。”
徐仪清抽开胳膊:“住你那儿?”
“中午我叫搬家公司给你搬过家了。”杨跃掏出出租房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
徐仪清夺过钥匙:“我给你钥匙,不是让你用在这上面的。”
“你跟我回家看看。我家其实不错。”杨跃指纹解锁开大门。徐仪清住进来,他的住处就可以称为家。
徐仪清说:“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乱动我的东西吗?”
杨跃说:“我说的是‘尽量’,不是同意。”
他在前领路。新月光辉从两人的身上顺着倾泻进小道,爬上两侧灌木丛,延伸上树枝,钻进围墙中的缝隙。徐仪清跟在他身后,一路沉默。
之前爸爸自作主张给他改成走读,他生了一周气。他明白杨跃替自己搬家出于一片好心。搬家过程也费事。所以他一时不知道:该先告诉杨跃不能这样?还是该先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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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跃停在小院门前。
黑铁门不高,月色下看得到花园和方正的独栋别墅。一路过来其他洋房都是六层楼高,紧紧相连。杨跃这栋别墅独占大面积,显然违规。
杨跃伸指一按,铁门打开。花园小径两旁,地面上亮起一串小灯。暖黄色的光一直映照到主门。
徐仪清跟他进去。在他们身后,铁门感应到没人而合上。
徐仪清说:“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你不能不经允许替我做决定。”
他语气严肃,杨跃难得解释:“搬来我这里是最好的办法。你会做同样的决定。”
“即使我会做同样的决定,也不能替我做决定。”徐仪清说,“下次你别装得有商量,甚至驯服,私底下又这么强势,行吗?”
杨跃盯着他笑,犬齿平整,手指解锁屋门:“我不是装的。我一直想绝对服从你。”
他这话怪怪的,徐仪清没有接,只说:“十二坊房租应该很昂贵?我受你帮助太大,会很有压力。我本来用不着这么好的居住环境。”
杨跃打开屋内照明:“要是我没地方住,你让我住你那儿吗?”一楼上百平米,瞬间被照亮。装修中式奢糜,更像中年人的审美。
“当然。”徐仪清不假思索。
“那你也可以住我家。”杨跃换拖鞋,丢给徐仪清一双。
徐仪清想:出租房和别墅相差太远,不是一回事。但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他换上拖鞋:“这次谢谢你。学校附近估计很难找到房子了。”
杨跃咧嘴一笑:“有什么搬漏的没有?你的卧室在二楼。”
徐仪清进屋。杨跃给他展示别墅。玄关左侧大厨房,玄关右边滑门连着大衣帽间。
后面是客厅,对角摆着一架胡桃木施坦威钢琴。客厅西侧有大概二十平米露台。
杨跃沿着红木扶手上二楼,经过大书房,引他到卧室。卧室里一张双人床,床脚还有一张单人榻榻米。
徐仪清进去检查床和卫生间,对门口杨跃说:“床单和备用枕头没搬过来。我一个人回去拿。”
他飞速跑出房门。杨跃刚说要服从他,于是没跟上来。
徐仪清打出电话:“妈妈,杨跃一个人住。他家有空房间,我想住那里,不用再找房子了。”他不想徐瑞芳延续对杨跃的坏印象,于是隐去了杨跃对他的强迫。
徐瑞芳说:“去年就给你看过十二坊了,没有出租信息。但应该非常贵。你不要平白占人便宜。”
徐仪清说:“所以我想给杨跃出生活费,平时多照顾他一些。”
“你爸给你一千五生活,回头给你三千五。”声音变小,想来是徐瑞芳转头在喊,“老宋,以后给儿子三千五生活费。他搬杨跃家里住了。”
电话中响起宋佑的声音:“第一天去别人家···”
“爸,我会带水果的。”徐仪清说。
徐瑞芳说:“还是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我不会耽误学习。”徐仪清说,“妈妈,退房子上,我还要做点什么?”
“不用你操心。押金和剩的一个月房租我去找房东退。喔,钥匙放客厅桌子上。”徐瑞芳说。儿子学习自觉,她不再磨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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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仪清放下两套钥匙,拿走自己的床单、备用枕头和平常用的不织布购物袋,去永辉买了两个当季的大芒果。他没有刷杨跃的储蓄卡,且决定从此不再为生活费去动杨跃的储蓄卡。
他提着大包小包,按铁门上的对讲铃。铁门和屋门依次打开。钢琴音快速激烈,仿佛从地底传来,升至荒山巅峰,尔后群魔狂喜。
徐仪清循着乐声,在一排小灯下进屋。旋律纯朴下来,他带上屋门,抱着床单枕头靠在玄关。钢琴音安宁,如至破晓。施坦威前,杨跃的手指纤长有力,平放白色琴键上。
徐仪清品味余韵:“你弹得真好听。这曲子居然像金属。”
“我喜欢金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