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没头没尾地说了第三次两个字,“没用。”
“你这话听着和骂人似的,”程放还是带着笑,眼神又转向时珣,“他就是想说想多少都没用,去打就完事儿了,打不了再说打不了的,是这意思?”
梁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时珣被这种熟悉的互动方式弄笑了,“有时候真觉得你们才刚退役没多久。”
他想了想,“总之就是强求吧。”
程放抬手拍拍时珣的肩膀,“是啊,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想要的,无论什么境地,不能得到,强求就是了,这是你身为天才的特权啊兄弟。”
梁青盯着程放的手,好像忍了忍,还是扯了过来扣在自己手里,倒是多憋出几个字来。
“有想要强求的东西,挺好的。”
时珣一直到了晚上训练结束,和江未迟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才又把自己的想法拎出来思考。感觉有很多东西还是很难想清楚,从前他会把自己的感情无限地趋近理性选择,好像也没有遇到什么难以克服的障碍。
只是现在的情形是挡在堤坝那一侧的谁已经快要满溢出来了,只要有一点点风,激荡起轻微的涟漪,就会有水流涌过来,然后坠落在堤坝的这一侧。
哗啦,哗啦。简单又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下来的,无法解读的声音。
江未迟缩下身体,蹭着枕头过来,和时珣额头相抵。
“很担心吗?”
相互贴近的姿势让时珣觉得安全,适合相互倾诉,乃至告解,又或者说一些含糊不清的东西。
“小迟……我也说不好。心里觉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算是茫然吗。”
江未迟的手贴附上时珣耳侧,他多多少少都能够理解一些时珣的情绪,但是远远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可以体会。
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比赛。
他们不知道这一年的S赛结束之后,时珣会面临着怎么样的未来和怎样的选择。
又是不是没有选择。
但是今年除了磨难多些,和每一个不被眷顾、没有冠军的年份都没有任何不同。LN的进化烙印在每一个人的眼中,时珣或者他,没有一个能够不受到那种被步步紧逼的感觉的影响。
“今天和River聊了几句,他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想到现在,还是觉得,我永远不可能那么坦然。”时珣的语速比平时要慢上些许,依然在思考。
江未迟知道时珣又在钻牛角尖,手指点上时珣的唇,“坦然就是好事吗?”
时珣刚想回答,还没有开口就顿住了。
是啊……坦然就是好事吗?强求就是不应该的吗?就算每天都会把命运挂在嘴边,说到底,它只是一个空泛的指代词,抓紧不放应该为人所不齿吗?
纵然是一场必输的战斗,难道开战前就应该丢盔弃甲,坦然放弃吗?
江未迟慢慢仰起头,同时珣亲吻。
“我陪你,能打到什么时候,就打到什么时候,一场都不落下,不要巅峰退役,不要光辉谢幕,什么都不要,我们就打到最后一刻。”
江未迟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冲动,又从来没有这样冷静。
强求又怎么样呢,就去强求吧!
作者有话说:
程放:我怎么觉得你在暗示我是个东西?
梁青:我的。
第91章 不期
这是S赛至今耗时最长的一场半决赛,对于比赛版本来说更是难以想象的时长。
每一个小局都消耗了超乎想象的时间,当然,消耗的精力也是成正比的。
第四局结束,时珣抬手搓了下脸,高强度的比赛几乎让他的脸都有些僵住了。摘下耳机,江未迟习惯性地拉过时珣的手查看。两个人沉默地向着休息室走。
前面的一两局,大家的精神更加亢奋,还会去交流一些想法,到了被LN扳平成2-2的第四局,所有人都非常疲惫了。
BO5对于每一位职业选手来说都是非常大的挑战与消耗,需要的体力和脑力几乎是和BO3、BO1无法相提并论的,极大的精神压力持续几个小时,所以会更容易出现一些难以理解的操作。
如果说真正要去检验选手的水平,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的容错率已经是非常极端的了。
教练组和平原在语速飞快地和队员们交流着BP策略,并且进行简短的复盘,这是最后一局,这是通往决赛的钥匙。
不能输。
这样接近,这样紧迫。
时珣从第二局开始上场,到现在已经是打满了三局。他深深陷在椅子里,按照医生的要求活动指掌。
骨骼之间又出现了滞涩的错动感,时珣的想法不在这里,依然还沉浸在比赛的状态中,只是沉默地张开手掌,然后再握紧。
封闭好像有点压不住痛感,又或者是错觉。丝丝缕缕的疼痛从每一个关节和每一条掌肌渗透过来,让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此时此刻和此身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