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和段灼谈起恋爱,就觉得没有必要再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了。
他希望自己和段灼之间的爱情是平等的,他不需要段灼用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来对待他。假如他有一天惹得段灼不高兴了,他希望段灼能够及时、勇敢并且真诚地告诉他,而不是因为这九万块,这份恩情而选择默默承受。
他给出去的是一份希望,而不是束缚,段灼从来不欠他什么。
程子遥啧啧两声:“你怕不是善财童子的转世吧?”
“被你发现了,”蒋随笑着说,“明年就开始供奉我吧。”
凌晨三点钟,程子遥已经困得不行,缩在蒋随的床上睡着了,呼噜声在房间盘旋,蒋随也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自从到北京以后,他的生物钟一向都很规律,再也没熬过夜,这会儿脑袋里乱得如同一团浆糊。
就在他准备趴桌上眯一会儿的时候,程子遥的手机忽然振了振。
程子遥就跟通了电似的,火速睁眼点开。
“来了来了!学姐写好了!”他边说,边把文档转发给蒋随,“千字一百元,她说等你们比完赛回去请她吃饭。”
“那有什么问题。”蒋随笑着说。
学姐不愧是新闻学专业的,第一段话就一针见血地切中要害,谴责部分网友盲目跟风,不懂思考,但她引用的是一句名言,骂得十分隐晦。
到了讲述段灼生活状况的部分,学姐又换了很温和的语调,字字珠玑,句句箴言,就连程子遥这种共情很弱的人也被打动了。
“现在要发出去吗?”程子遥问。
“不,”蒋随说,“还不到时候。”
隔天正好是休息天,蒋随早早地打车来到游泳中心,想找段灼的主教练说明情况,但是被告知,贺教练正在为集训任务开会,只好守在办公室的门口。
走廊是开放式的,没有暖气,也没有玻璃遮挡,老北风嗖嗖往脖子里灌,他冻得打了个哆嗦,将羽绒服裹紧。
也不知道这帮中年人哪那么多话聊的,他站在门口等了快两个小时,会议才结束。
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最先走出来,陆陆续续又跟着走出来好些人,蒋随愣了愣,他原先只以为是领队和教练员在开小会,没想到体育局的主任和书记都在。
“你是不是那个……嘶……”浓眉大眼的主任看着蒋随,想了好一会儿,“那个短道速滑的吧?”
蒋随一喜:“您记得我?”
“你之前是不是摔过?弄伤了腰是吧?”
“啊……”没想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被领导记住,蒋随挠了挠头,“是摔过,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主任上下打量着他:“现在还好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也没法来北京训练啊。”
主任微微一笑:“你不在自己基地好好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在蒋随说明缘由后,王主任又把办公室门推开:“进来讲吧,鼻子都冻红了。”
办公室的窗户同样正对着一片田径场,阳光晒软了隔了夜的积雪,在跑道上留下一滩滩没有规则的水迹,草坪上,墙角根,还有团团银白在负隅顽抗。
段灼的身影出现在了跑道上。
尽管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去青海,能不能代表中国队参赛,但身体已经适应并且习惯了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让他躺着不动,就好像没吃饭一样不舒服。
他跑起来,跟在队伍的最后,头微微低着,看着潮湿的地面。
蒋随站在窗户旁边,目光从操场收回,看向主任说:“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段灼的为人了。”
第80章 你可以永远相信国家队的眼光。
王主任接过蒋随递上的平板,点亮屏幕,静坐翻看文章,关于段灼的童年部分,他瞧着心疼,眉心不自觉地揪起来。
自打段灼入队以来,他们时常会碰面,开会时,段灼总爱坐在角落的位置,不是为了偷玩手机,也不是和队友聊天,好像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能够带给他安全感。
内向寡言、低调踏实是他对段灼的第一印象。
看完资料,倒是理解这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孤僻的性格。
“网友说的那个房子,其实是我们学校的教练帮忙租的,”蒋随指着屏幕上的转账记录说,“上面的这些信息是我昨晚让王教练整理了发给我的,段灼陆陆续续地在还,包括医药费也是。”
王主任布满沧桑的手指滑过屏幕:“他父亲去年年初才出狱?”
“嗯。”
“那也就是说,段灼对他父亲的记忆也就停留在上小学的时候,之后就没有一起生活过了?”
“对。”
王主任轻轻叹了声,没说什么。
蒋随能从他的目光里读到一丝怜悯,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如何挽救这个局面,于是继续说:“在您看来,他或许很傻,因为我当时也是这么感觉的,甚至想让他少管段叔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