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甩甩手说:“好的,那你先问。”
段灼站在一旁听他们的对答,眉心皱着,医生越是严谨,就越是证明这些药对于人体有着很大的伤害,一点都不能出纰漏。
等蒋随确认好了毫升数,护士从铁皮盒里取出注射器和针头。
那针头看着比普通的要粗长一些,段灼好奇地问了句为什么,久经沙场的教练说:“因为他这个是神经性的病痛,药物要穿刺过肌肉组织,注射到神经根部,针头肯定要硬一点的。”
在这个房间里的人,都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们的神色平静,甚至闲聊起家常,唯独段灼望着床上的人,静默不安。
蒋随趴在床上,衣摆被撩至肋骨,露出一截窄腰,他的双手抱紧枕头,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双腿绷得笔直。
段灼能看出来,他紧张到了极点,要不然也不会从进屋到现在一言不发。
医生找准痛点,打上标记,拆了注射器开始兑药,他拍拍蒋随的后背让他放松一些。
“肌肉别绷着,要不然针进不去。”
蒋随仰头换了两口气,身体放松,但当冰凉的碘酒触及到皮肤时,他还是打了个哆嗦。
和许多人一样,他惧怕针尖,从小到大,不管发烧还是拉肚子,能吃药绝对不会上医院,上小学时注射疫苗,他比女孩儿哭得还响亮。
此刻,他都不敢回头去看医生手里的注射器。
“放轻松。”
医生的手拍打在他脊椎,而他根本放松不下来,之前挨过一针,他知道这一针下去有多疼,恐惧感将他笼罩,他的肌肉在颤抖,牙齿也在打颤,根本不受控制。
段灼侧身,从两位教练员中间穿过,走到床前弯下腰,握住蒋随的手腕说:“看着我。”
蒋随乖乖转过了头。
趁着他注意力被转移走的瞬间,尖锐的针尖刺入皮肤。
“咝”的一声,段灼的手忽然被蒋随握紧了,就像在做爱时一样,蒋随五官拧着,几乎要把指甲盖嵌进他的皮肉里。
段灼情不自禁地往蒋随的腰上瞥了一眼,针头几乎全部没入蒋随的身体,但医生并没有急于将药水推进去,而是盯着边上的影像仪。
他在找痛点,只有精准地找到位置,才能够麻痹神经。
蒋随的骨骼、肌肉、针头都呈现在黑白的画面上。
肌肉在轻微的颤动,细长的针头挤进去,被肌肉纤维阻碍到,又不得不拔出来一点点,调转方向,再刺入。
“啊——”蒋随疼得直抽抽,噙着泪,身体不自觉地往床头缩。
教练立刻将他的腿按住,着急道:“别动!一会儿扎歪了不得了了。”
蒋随的牙齿在抖,握着段灼的手指也在抖,像是痛到了极点,已经难以忍受。他闭着眼,几乎哽咽地说道:“太疼了,能不能快点。”
段灼只是听着那叫声,就已经冷汗直冒,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又怎么受得了他这一声哭腔。
他恨不得自己躺上去承受这些,换蒋随的那份平安、健康。
针头一直在动,折磨人的不止是生理上的痛苦,还有心理上的恐惧,段灼轻柔这蒋随的脑袋,小声重复着:“放松放松……很快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段灼听见医生居高临下的声音:“是这个位置疼吗?”
埋在枕头里的脑袋动了动:“差不多。”
药水终于被缓慢地推了进去,教练员伸手接过医生手中的棉球,帮蒋随按着针眼处,交代他别乱动;领队喊了另外一个运动员准备打针;医生坐在书桌前,忙着记录档案;
所有的人都有关心的事情,唯独站在一旁的护士盯着站在床边的段灼,她先前并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这俩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段灼过于温柔的动作、怜爱的眼神,以及从头至尾都没有从蒋随身上移开过的目光,让她有了一个猜测。
在遇到这个画面以前,她从不敢想,一个男生会因为另外一个男生受了点罪而心疼到不知所措,红了眼眶。
第88章 他预判了他的预判。
这次世界杯首站共设9个小项,分别是男、女500米、1000米、1500米和男子5000米接力、女子3000米接力、男女混合2000米接力。
中国队派出男女运动员各六位,蒋随报了500米、1500米、和两个接力。
第一天全是分组的预赛,段灼要上课,没有在现场观赛,不过他在课间关注了官微发布的公告,蒋随的个人项目都进入了半决赛,而程子遥就有些可惜了,他在500米的角逐中,被弯道超越的美国队运动员撞出赛道,不仅失去半决赛资格,小腿还被冰刀划伤了。
所幸只是一点皮外伤,没影响到其他项目的比赛,1500米也成功晋级半决赛。
第二天上午进行半决赛,下午开始就是部分项目的总决赛。
段灼下午请了会儿假,赶在500米决赛前抵达体育馆,刚检完票进场,就听见有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