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也有隐晦的试探过凯洛对于同性的看法,只不过凯洛的回答都十分模糊,那位子爵小姐又给凯洛写了几封信,艾斯特尔焦急起来,决定使用这种方法。
但实际上,凯洛不明确表达他的观点,真正的原因是他担心自己刺激到艾斯特尔这个老古董。
虽然在他看来,同性相恋是一件和喝水吃饭一样平凡正常的事,但他可没有忘记,在这个年代,同性恋是被人所排斥的。
认知产生冲突,就会形成矛盾,凯洛不能改变自己的想法,认为同性恋都是罪恶的,但艾斯特尔估计和他一样不会改变主意。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认知,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与其因为意见不合而争吵,还不如不发表意见。
虽然他觉得艾斯特尔估计不会和他吵架,而是会让着他,但是他心里总归会不舒服。
所以他为什么要说呢?
因此他每次都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避免触碰到敏感话题。
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艾斯特尔的试探,心里对这个年代的歌剧也产生了一些好奇。
但是,就像现代去歌剧院和音乐厅要换上正装一样,这个年代到歌剧院去也要换上礼服。
“去歌剧院音乐厅换上正装,是为了表达对艺术的尊重。”
凯洛咕哝着,他被这套繁琐的礼服弄得手忙脚乱,他一点也不知道那么多小饰品是分别带在哪里的,左看看,右看看,举棋不定。
艾斯特尔换衣服的速度比他快多了。
他推门走进凯洛的房间,正好看见凯洛纠结的样子,也听见了凯洛的自言自语,语气带笑:“凯洛,实际上,去歌剧院穿正装可不是为了尊重什么艺术。”
艾斯特尔带着贵族阶层特有的傲慢,居高临下的说:“说来说去,艺术家和艺术也只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娱乐,去歌剧院之所以要穿的好看,是因为那些地方已经成为了社交场合。”
他走到凯洛的身边帮他打理这些小饰品,淡淡地说道:“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聚集在这些地方,为的是互相调情,当然要把自己打理的花枝招展。中产阶级便学着也穿上礼服。”
他给凯洛打好领结,“我觉得非常奇怪,一个原先的调情场所,到了后来,居然成为了高雅的代名词。”
凯洛听了艾斯特尔这一席话,抬起头来看他。
艾斯特尔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番,他平时穿的都是简单的正装,虽然也显得很好看,可没法和现在的盛装打扮相比。
他穿着一套复古的宫廷礼服,袖口和领口都带有漂亮的雪白花边,肩上还罩着一件披风,那一头长长的金发也被整齐的束好,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在艾斯特尔走进来的那一刻,凯洛觉得他的房间都亮起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蓬荜生辉吧?
艾斯特尔长得好看,又高,凯洛看着他,心里暗暗的羡慕——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长到那么高。
至于艾斯特尔的话,他基本上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是什么歌剧的忠实拥趸,对艾斯特尔的断言也不反感,反正和他没关系嘛。
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艾斯特尔的脸上。
……唉,艾斯特尔可真好看。
他想。
艾斯特尔注意到了凯洛的目光,轻轻挑眉。
他发觉了自己的外貌对凯洛的吸引力,便不遗余力的想要将这吸引力扩大一些。
在这方面,上流社会中的贵族们有很多值得一试的小伎俩,艾斯特尔对此很清楚,他侧了侧脸,动作看似随意,但每个角度都是精心计算过的。
阳光投下的阴影让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饱满,凯洛的目光随着艾斯特尔的动作而移动,这说明他的手段生效了。
艾斯特尔清楚凯洛对这些小手段一无所知,也不怕露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几乎是掐着每个时机表现自己,希望可以给自己加分。
凯洛十六了,正是少年情窦初开的时期,艾斯特尔希望自己可以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些影子,以便在他成年之后处于优势地位。
算上那一次舞会,这是凯洛第二次穿这么正式的礼服。而之前的礼服和这一次的又大不一样。
“在社交场合上,每一次出现,身上的衣服都不能重复,否则会成为被耻笑的对象。”
这是艾斯特尔告诉他的。
凯洛听完之后:“……那岂不是很浪费?”
艾斯特尔莞尔一笑,似乎凯洛问了个蠢问题,“对,是很浪费。但这也是身份的象征。”
凯洛表示对这过于奢侈的贵族阶级生活完全不适应。
他不想挤进贵族的行列中去——他本来就不是。
更何况,除了让他看不惯的奢侈之外,那些人之间还有许多奇怪的潜规则,暗号,暗语,说一句话都要弯弯绕绕的,凯洛觉得,以他的智商,还不足以玩转这些。
所以他对出席社交场合没有半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