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怎样才能认出我......”
吐出这句话时,时开羽的心头涌上一股熟悉的痛楚。哀伤本应是七情六欲中的一部分,于他而言,却像披上迷雾一般朦胧。
不知何时开始,微笑的面具再也卸不掉,时开羽体会不到何为悲伤,好像谁从万千情绪碎片中抽走了一块,随后在该它出现的时候,用无差别的疼痛替代。
时开羽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或许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接纳他。那么栗棠呢,她的情绪是否也受到了影响?
二人在树下缠绵过后,时开羽便抱着栗棠躺进树林深处的一片花海,充盈的灵力让他于深沉暮色中也能看清她的模样。此刻栗棠正安静地躺在时开羽臂弯之中,精致的眉眼失去清醒时的灵动,然而人比花娇,别有一番韵味。
她果然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时开羽很快被她熟睡的模样吸引,回想起很久之前的记忆。
*
他们曾是大学同学,在没有穿越前,那个平平凡凡的世界里。
但两个人算不上相识,唯一有过的交集也只是在毕业酒会上,喝醉的栗棠抢过主持人的麦克风,倾情献唱了一曲能直接将听众送进地狱的《朋友的酒》。
耳朵虽然受折磨,可栗棠明艳的五官实在美得令人心动。朋友不得不将栗棠从台上拖走,那时她满脸酒醉的红晕,挣扎着扒住时开羽身后的椅背,泪眼婆娑地对上他的视线,这对时开羽来说就是并不长的人生中、难得的惊鸿一瞥。
酒会结束,时开羽像考试前的临时抱佛脚,从朋友那儿到处打探栗棠的消息,这才知道她是出了名的活泼开朗,不光乐于助人还特别讲义气,在男生女生中的口碑都很好。但就是过于大大咧咧,经常搞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乌龙事件,加上脑子少根筋,哪怕栗棠人美心善,大学四年也都没谈过恋爱。
还好时开羽本就成绩优异,加上其他能力也很强,毕业时基本是他挑工作而不是工作挑他,所以很轻松地以极高的待遇去了栗棠就职的公司,成为她隔壁部门的同事。
时开羽心知自己是见色起意,但这也没什么关系,至少明里暗里的各种打探与了解,足够让栗棠变得更加立体,而他也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她的方方面面。
因为不在同一部门,若是想要让她注意到自己,必须足够优秀。
他做得到。
时开羽很快成为公司成立以来最早升职的新人,每个部门都或多或少地有谁提起过他的名字。
然而他等到的却是栗棠过度劳累躺进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的噩耗......
不再想当时自己是怎样的心如刀绞,时开羽重新端详起她来。他的道侣很多,尽管双修只是各取所需,但那些女子大多长得与当初的栗棠相似,这是无人知道的秘密。穿越后栗棠的样貌虽然变化,可嗓音却一点儿未变,同样悦耳的音色却是一样的跑调。性格......更是同当年如出一辙。
时开羽起初并不敢确定,只知道她也是穿越者。直到后来与她相处,他心中已经有九分的把握。从那时起,他便拒绝同旁人双修。月亮就在眼前,谁还会去在乎水中的虚影呢。
方才二人身体交融,时开羽趁栗棠迷糊之际套得她的许多信息,终于确定就是她。
时开羽从未这样感激过命运。
原来兜兜转转,他们一定会相遇。
*
暮色仍旧昏沉,花海中一片沉寂,唯有花香浮动。
“小栗棠?”
散落在一旁的衣裙中传来乌舜的声音,是传音符。
见无人应声,乌舜又提高了音量:“乖徒弟?”
“唔......”
被乌舜呼唤的声音惊扰,栗棠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被时开羽重新搂进怀中。他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指尖微动,裙子同传音符被一起点燃,片刻便化为灰烬,被数缕清风吹散。
传音符如果在接收传音时被损毁,是能够被双方感知到的。
栗棠的所在一直被乌舜用念力标记着,于是他直接用掉张高级传送符将自己传送过来。
她还熟睡着,身上盖着件不属于她的外衫,玉白小脚裸露在外,珍珠般的脚趾蜷缩在一起,可爱又诱人。
早已穿戴整齐的时开羽起身的同时又扬手为她盖上件衣衫,彻底的严丝合缝,半点儿春光都瞥不见。
乌舜笑了笑,冲时开羽暧昧地眨眼:“时宗主遮什么?小栗棠的身体......我可比你清楚呢。”
时开羽同样弯着嘴角,料峭春寒一点点凝进眼中:“乌仙友,莫扰了她的好眠。”
“可我就是要带徒弟回合欢宗睡啊,不比这荒郊野地、某人的手臂舒服?”乌舜半蹲在栗棠面前想要戳一戳她的脸蛋:“小......”
突然身后一阵热浪袭来,乌舜“哎呀”一声跳起,躲开了时开羽的攻击,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吓到我了,还好乖徒弟没事。”
“她自然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