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京城的清早一如往日那般祥和。
姜无忧早早起了床,步履轻盈地迈过睡在床外侧的男人,而后轻巧下地,穿衣化妆。
并非是普通的装扮,而是要在长公主成人礼上起舞的艳妆华服。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姜无忧便又命人做饭烧水,预备着伺候何云霄起床穿衣洗漱吃饭。
和许多侯府的丫鬟们一样,姜无忧在武庆侯府,实际上是没有半点地位的。
但侯府的下人们又不是傻子。
这姜姑娘如今在侯府极其得宠,不仅少爷日日腻在她身边,就连侯府的老爷夫人也是极喜欢她。
虽说如此,可侯府的下人们对姜无忧却并无嫉妒之心。
实在是嫉妒不起来。
那脸蛋胸臀纤纤腰肢,真不怪少爷喜欢。就是同为女子的丫鬟们,也少有能不动心的。
何云霄一起床便吓了一跳。
“你是?我的姜姐姐?”
姜无忧掩嘴轻笑道:“怎么?认不出来了?”
何云霄看着姜无忧脸上的妆容,那细眉眼影妖艳红唇,当真有点认不出姜无忧了。
姜无忧主动解释道:“起舞者离观众较远,须得画些浓厚的妆扮。不喜欢?”
何云霄起身揽住他的无忧娘子道:“乖娘子怎么样我都喜欢。”
姜无忧可不是毫无心防的梦宝,对于何云霄这种情意绵绵的话语,她不羞涩,只感到高兴。
“去,我刚换的衣服,你别弄皱了……”
何云霄低声道:“姐姐,今日的‘利息’还欠着呢。”
姜无忧瞪大眼睛,道:“我好不容易才……”
十一月清晨微黄的树叶上,一滴硕大的露珠把纤细的树枝压弯了腰。在凌晨凝霜的滋润下,这片枝叶比昨夜水嫩很多。不过树枝的苦恼并不在于渐冷的冬天,而在于这池塘边潮湿的水汽,夜夜如此凝霜,水实在有些多了。
何云霄坐在侯府的马车中替姜无忧端着镜子。
姜无忧在补唇妆。
何云霄是不用补的,他有他补妆的方式。比如像小鸟那般亲吻漂亮枝叶上残留的水汽,把树枝压弯腰,越是补充水分,越是口干舌燥。
侯府的马车有两辆,一辆是侯爷和侯爷夫人在坐,另一辆是何云霄和姜无忧在坐。何云霄要混入孟清浅的成人礼,便不能和武庆侯府的诸位一起行动,快到皇宫的时候,何云霄随便找了个理由,从马车上直接开熘。
武庆侯府仍然算是丞相的势力,既如此,何元豪就不便出席长公主的成人礼,他只是闲着无聊前往礼部,亲自替姜无忧向李工勤打了招呼。
“李尚书,我家的姑娘就交给你了。”
李工勤看着兴师动众的侯府和一脸无辜的姜无忧,机械地说:“上将军放心,李工勤明白。”
李工勤作为少数知晓内幕的人自然听得懂何元豪的一语双关,所谓“我家姑娘”,既是指“姜无忧”又是指还未过门的“孟清浅”。
至于挤兑丞相的事情他们还未与这位武庆侯通气,这要等到今天中午宴席之后,宵月“假死”成功再讲。那时大事已定,讲起来没有阻力。何况不谈感情,单谈军事,丞相也难挡燕军兵锋,等一两日行事明朗,那时候好谈得多。
李工勤送走何元豪道:“李进,带姜姑娘去甲等客室休息。”
表姑成人礼这等大事,李进自然不会缺席。
父亲一招呼,他便屁颠颠地跑来,道:“嫂子,你跟我来。”
这突兀地一声“嫂子”,引得此地礼部官员,加之不少其他来演出的演员侧目。
姜无忧罕见地羞涩脸红。
“李公子,我不是。还没成亲呢。”
李进哪管这些,他还以为姜无忧在谦虚呢。“没关系的嫂子,成亲是早晚的事。你别不好意思嘛。”
李进虽然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此时却说得好像比何云霄还懂。
到单独的休息室后,姜无忧便对李进道:“李公子,麻烦你去皇宫守卫那儿替我取一下舞剑时需用的剑。方才和爹娘进宫时,被守卫扣住了。”
李进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而后再也没回来。
给姜无忧送剑的是另一位陌生的礼部官员。送来的剑也不是她自己的那把铁剑,而是一柄木剑。
“李姑娘,殿下成人礼上不可带刀兵上台,你且用这把檀木剑吧。檀木很重,用起来和姑娘的铁剑也差不多。”
姜无忧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木剑。
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木剑要怎么行刺?
檀木?
姜无忧嗅了嗅剑身上浓烈的檀木香味,和她经常用的香料味道很相似。
一般的木剑不都是桃木所做吗?此剑为何会用檀木?
姜无忧心忡忡,却想起昨晚何云霄的话:姐姐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只管上台舞剑,剩下的一切交给你的霄儿。
嘴角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