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江边。
因着陈一瑾提前打电话说了他要休两天月假,陈家的娘姨老早就去买菜,还叫了几个厨子到他的别墅这边来给他做饭。
陈一瑾刚一进门,那娘姨就招呼他,从小带大的孩子几乎比自己奶大的亲儿子都要亲,左一声“瑾哥儿”右一声“瑾哥儿”地唤他。
他的指导员放他放得迟,没能在之前正午赶回城里,那娘姨专门问了他回家的点,好给他做热饭吃。
但也怕陈一瑾饿着了,糕点水果之类的东西直往他手里塞,可他推了不接。
这般闹得陈一瑾不知是心烦还是怎么,上楼换了军服就急冲冲地出了门,饭都不吃,叫也叫不住。
饭做好了,全是陈一瑾爱吃的,可娘姨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菜冷了又热了一遍才走去给陈一乘打电话。
“大少爷,瑾哥儿今天放月假呢。”
陈一乘许是在忙,他也知道陈一瑾休假,应的声音很短:“怎么?”
“您可知他去哪了?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就跑了,饭也不吃,饿坏了可如何是好?”
陈一乘可能真的忙到没工夫搭理娘姨说的这种小事,也没什么耐心,只回:
“怀瑜都这么大的人了,饿了自然知道找东西吃,管他那么多作甚?”
怼得她无话可说。
陈一乘这语气听来明显是心情不爽利。
娘姨还没来得及问他,是否要把陈一瑾晚上叫回宅子里吃饭,最后怕耽误陈一乘的事,先连连道歉挂了电话。
她只能自己装了饭盒,提去陈一瑾的画室那边等了一下午,仍没见着他的人影。
晚间回来收拾收拾,准备关灯回陈家家宅。
她想着陈一瑾今天像是不会回来睡的样子,也是真的想不出他还能跑去哪里待上一整天。
可就当娘姨关了灯,出门锁门的时候,瞧见陈一瑾的车停回来了。
老远就连声问他:“……瑾哥儿吃饭了没有?饿不饿?”
下车的陈一瑾见着蔫儿气,没了下午那会儿着急出门的劲头,简单说了句“饿了”就往房里走。
于是娘姨放了包,又赶紧开火做饭,给他热菜的同时先下了一碗面条。
来来回回端菜端水,有这么一个人在陈一瑾面前窜来窜去,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叫住娘姨:
“别忙了,够了。”
这哥俩今天怎么都不甚高兴。
娘姨想着想着就这般坐到陈一瑾对面看他吃面,问他军校里的事情,他爱答不理。
这一个放月假回家来,应是欢脱的;另一个在家有姑娘陪,能不高兴吗?
想起家里面那个甄姑娘的事,娘姨正准备开口问陈一瑾知不知道他的大哥养了个女人,陈一瑾倒是突然出声问她:
“信姨,你说现在锦锡的小姐太太都爱往何处去?”
锦锡洋人多,那些太太小姐们捧着的除了麻将以外总能有新花样,还能一天变一茬,她都是只会做饭烧水的老太婆了,如何知晓年轻的姑娘们喜欢什么?
不过娘姨这下像是被掐了一根筋,精神抖擞。
哥哥开了死窍,弟弟也赶上了架,她眼神熠熠,反问陈一瑾:“瑾哥儿可是念着哪家的小姐了?”
“信姨你好烦,我在问你呢。”陈一瑾垂下头去,对碗里的面条好像不再感兴趣,但还是吃了一口,又道,“你可知那些小姐们能去哪里玩上一整天?”
娘姨自是知晓陈一瑾的脾性,他越是绕着说,越是说刺儿话,就越是有事情。
于是先答:“……怕不是找了谁家的太太去打麻将了。”
陈一瑾立刻反驳:“她才不打牌。”
娘姨套出了话,喜笑颜开:“哟,谁家的,同信姨说说呗,决不告诉大少爷。”
陈一瑾瞪她,继续嗦面条,堵住了嘴,不说话。
娘姨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道缝。
看来陈一瑾是真想藏着,那便是宝贝得不行。
不过这既然有了中意的姑娘,她再去同陈一乘说道说道,叫他大哥来问总能问出一些东西来。
毕竟陈一乘很早之前就在惦记着要给陈一瑾说一房太太了。
这婚事如今在娘姨眼里算是成了一半,于是开始同陈一瑾说陈一乘的事:
“瑾哥儿,你晓得大少爷最近把一个姑娘带回来了么?”
陈一瑾把筷子撂了,突然来了精神,抬头看她,却欲言又止:
“……不知。”
娘姨一向是能说会道的:
“哎呀,那信姨我来告诉你,下回回家可不要觉着稀罕,大少爷也是会疼女人的,指不定往后成了你的小嫂嫂。”
“其实罢,你们兄弟俩谁先有太太,我都高兴,早点抱娃娃,那老爷夫人也高兴不是?”
陈一瑾抬手撑着下巴,专心致志,听娘姨眉飞色舞地吹水。
可她又突然压低了声音:“瑾哥儿也算是大人了,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