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开口,楚宣这才看到方才站在她对面的是慕筱筱。此刻她面容不佳,裙摆上污了一大片酒渍。
楚宣得知她方才的笑意并非是因为看见自己,神色骤然冷了下来:“自有宫女带她去,何必劳烦本宫。”
他冷笑着,“三嫂不会连宫女都支使不动吧?”
慕笙笙就猜到他不会轻易答应,必要与自己为难。不过她也不怕,搬出了杀手锏,淡淡道:“并非本宫有意劳动六殿下,实在是因为今日羽林军守卫森严,寻常宫女出入皆要持玉牌。本宫的玉牌方才借给了李家姑娘,想着慕家与殿下到底是表亲,这才求到六殿下头上。”
她顿了顿,“若六殿下不愿,本宫也不强求。”
“摘星,你去找王爷。”
“是。”
一听慕笙笙要让人去找楚寰,楚宣气不打一出来。诚然,她与楚寰是夫妻,遇事合该找她的夫君,可自己就在她眼前,不过是与她多说了一句,她便转头收了笑意,多么凉薄。
看了看裙袍湿了的慕筱筱,他面容不善,垂首拿出了怀中的玉牌,递了过去:“拿去。”
摘星离开的脚步还没迈出,便见六殿下拿出了玉牌。这可太令人吃惊了,原以为她们做戏还要一阵呢。
她立刻收回了脚步。
慕笙笙伸手去接,口中道:“多谢。”
然而他又收回了手,冷笑道:“本宫这玉牌是借给表妹的,三嫂可不要自作多情。”说着,他将玉牌放在了慕筱筱手中,然而目光却紧盯着慕笙笙,似乎是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事实上慕笙笙没有半点反应,她巴不得不接这玉牌,她也不想同楚宣有一丝一毫地联系和碰触。慕笙笙垂眸笑了笑,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在慕筱筱匆匆离去后,轻声道:“皇子的玉牌随身不弃,见之如见人,六殿下如此放心长姐?不怕她借此生事?”
“哼。”楚宣嗤笑一声:“相比起她来,我更怕你会借机生事。你这么想我随她一同去,怎么?难不成三嫂想替臣弟保这大媒?”
慕笙笙笑道:“六殿下玩笑了,这大媒是殿下自己选好的,本宫万万不敢干预。”
说完这话,她不欲与他多谈,福了福身便离去了。
女子重新回到人群中,楚宣也入了座。他的位置与宋贵妃挨着,看到宋贵妃身后的两个座位时,眉头皱了皱:“母妃,您怎么把她们两个都带来了?”
博平郡主正向他点头示好,却没见自己这个表哥回以笑意,心里顿时一阵不舒服。
宋贵妃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两个都是宋家的姑娘,若是嫁不出去,宋家脸上无光,我当然要为她们筹谋。”
“哦对了,筱筱方才弄脏了衣裙,下去换了,你让人盯着点,别出了事。”
楚宣看着博平郡主便头痛,只觉得这是一个麻烦精,没什么好脸色。听到宋贵妃说话,心里也警醒了些,方才只顾着同慕笙笙辩个高低,倒是忘了,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操办的,若要借此生事,最容易不过了,看来他还真得看着点慕筱筱。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宋家如今再经不起一次摔打了。
目光在那艳丽无极的女子身上梭巡一周,他低声吩咐:“林擎,派人去看着慕筱筱。”
“是。”
被围在人群正中说笑的慕笙笙端着柔和的笑意,余光看到楚宣身边的林擎阔步而出,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继而收回了目光。
是夜,九重楼灯火如昼。
皇上和楚寰最后匆匆赶来,月白色绣金蟒纹的俊逸身影入殿,在众人的注视下径自走到了慕笙笙身侧,托着她的手一同坐下。众人均已到齐,寿辰宴开始。
几个皇子公主相继奉上了贺寿礼,其中要以安乐公主亲手绘制的锦绣山河图最为吸睛。画轴宽约四尺,画布长约十尺,展开时占据了小半个九重楼过道,四个宫女展开画布四角,还要有两个宫女托着中央的画布不坠。皇后娘娘惊讶极了,特意下了台阶来观看。秀丽山河盘绕于画纸上,色彩明丽厚重,端的是国泰民安的好景象。
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让宫女扶着画给众位大臣皆看过了,才让人收起来。
慕笙笙和楚寰准备的是一株玉雕不老松,是依着两人合力画出的不老松图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但有安乐公主的锦绣山河图在前,这玉雕不老松便显得不那么出众,皇后简单笑过也就罢了。
许是都不想夺了安乐公主的风头,剩下的几位准备的也都是颇具新意却不那么吸睛的玩意儿。
皇子公主献过寿礼,慕笙笙便吩咐宫人布膳,一溜儿的瓜果茶点被撤下,换上了宫廷菜肴和几盏薄酒。宴饮人多,冬日里又不能开窗通风,为了不让室内味道杂乱,每个人的桌角旁都插了几株红梅,红扑扑的花朵上还挂着冰晶,不多时便化成水珠,梅香扑鼻,清澈撩人。
饮过一轮酒,宋贵妃便提议让贵女献寿。
皇上和皇后心情颇佳,都点头应允了。
上一次献寿时,慕筱筱吃了亏,再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