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一来,那位“玄天老祖”就立刻闭了嘴,安静如鸡,任项不佞如何试探也没有一点反应。
项不佞愈发肯定玉佩里的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残魂。
不管他之后吹得怎么天花乱坠,项不佞都懒得搭理他,还在红云过来的时候故意把玉佩挂在胸前最显眼的位置。
因为红云的注意,玄天老祖装了几天的死,终于忍不住趁他一个人的时候开了口。
“你就不想知道太清泉在哪里吗?”
玄天老祖几次叁番暗示可以助他恢复灵脉,项不佞不是不心动。但他更相信江回雪,而不是这个来路不明的残魂。
项不佞扣了扣玉佩,不给对方丝毫反驳的余地。
“你这几天都在躲着红云吧。一个远古大能,还没有能够避开他进行神识交流的手段吗?”
“装神弄鬼,以利相诱,取得修士的信任后伺机夺舍。”
“这就是你的目的。”
“而我灵脉尽碎,已经如同凡人,你却还不敢夺舍——你已经虚弱到连一个凡人都夺舍不了了。或者说,你害怕夺舍了我之后被大乘修士发现的下场。”dǎпмèǐ.ǐп℉ǒ(danmei.info)
“你害怕江江。你畏惧她。”
玉佩里的残魂都快尴尬呵呵了。
他一开始的确盯上了项不佞的天赋,不过发现项不佞是江回雪的情人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可不想跟妖女谈感情,谁不知道她以玩弄人心为乐。他要是真夺舍了项不佞,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被她玩死才怪。
可怕可怕。
不过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
他尽量维持着“老祖”的威严:“如你所言的话,本座那日何必出手救她?你怕是不知,幕后人就藏在场中一名筑基弟子的体内旁观事态发展,只等着她中招。”
“那位筑基弟子现在在哪?”
“那当然是……”残魂说到一半生硬地转折,故作高深地叹息道,“天机不可泄露。”
……竟然被套话了。
这一幕怎么那么眼熟?
不愧是江回雪教出来的小崽子。
项不佞见他反应过来,以后估计套话也不容易了,也不再跟他打太极。
“我们做一个交易,你告诉我相关的信息,我帮你重塑身躯。太清泉,对吧?”
但是要项不佞来找太清泉,前提还不是帮他恢复灵脉?
残魂暗道一声奸诈,但还是同意了。
“你想知道什么?”
“那名筑基弟子。”
“死了。炎城城主巫辛的伪装秘法,施法者寄生在修士体内,将其血肉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层皮囊。魔修离开了,被寄生的修士当然也就死了。”
“你认识那个幕后人?”
项不佞已经摆明了不信他是玄天老祖,残魂也懒得装了。
他当然认识。
那个害他只剩残魂,困在这枚小小的玉佩中两百多年蜷跼度日的罪魁祸首。
连霁在杀了巫辛后,就取而代之,成为了新一任炎城城主。
他筹谋良久,夺走了玄天老祖保有灵性的尸体豢养紫鱼衣。为了这个秘密,连霁屠杀了当时洞府中的所有修士。
当连霁吸食着魔气,在一片氤氲的黑雾中疗愈伤口时,他还不知道有一缕残魂附在玄天老祖的灵佩中逃过了一劫。
江回雪那日只出了一剑,而这唯一的一剑,就是冲着他来的。
灵力波澜迭起,如碧海生潮、江天漫涌,滚滚的剑芒一瞬间淹没了整个道场。
寄生的那名弟子在潮生剑气中土崩瓦解,连霁也因此受了伤。
干瘪的尸体倒在脚边,血迹四溅,在靴前袍角凝结成点点暗红的固体。
脸上的魔纹蔓延,覆盖了小半张脸,托起凌乱黑发下紧闭着的双眼。连霁轻叹一声,眼帘微掀,露出一双怪怖妖冶的暗紫色瞳孔。
这双眼睛曾被正道修士称为凌霄紫极,而现在,它只属于炎城城主重紫魔君。
屋中的另外几具尸体面部扭曲,仿佛生前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骨肉支离地堆迭在门边。
凡人难以抵御魔气的侵染,哪怕连霁没有对他们动手,这些人也在感染魔气的第一瞬间死去。
无妄之灾的直接源头已经倒下,而罪魁祸首还站在原地,垂眸瞟过现场,思考这场悲剧究竟祸起何处。
大概,怪就怪在,他们家里藏了一个天真的魔修。
连霁看了几秒,察觉到屋外传来的动静,袖袍一挥,黑雾顿时笼罩了整个房间。
项歧敲开门后只看见了严英鸿一人。
他半点伪装也没做,袖手立在院中,轻淡地瞟来一眼。
项歧惊讶于他的大胆。
且不说蠡止山离项家只有半日路程,九原认识严英鸿的人可不少,就算过往不认识,通过现在贴满大街小巷的布告也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