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庸觉得我最近有些忧思过重,心理负担太大,也许要加重药物剂量,我劝她不必担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能有什么问题?我的精神状态自己知道,这几天反而振奋很多。”
“不过,她总是这样,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喜欢看她担心我的样子,眼睛里全是我,好极了。”
林介看着采庸两个字,微微睁大眼睛。
这是他母亲的名字——张采庸。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这支考古队就是他父亲当年最后参与的那场考古项目中的那一支!
也就是说,这本笔记的主人,正是他的父亲林鸣海。
……
3月17日,晴。
“我有点低估这片区域的磁场影响力了。”
“王启是我的学生,他得了癔症,也许是压力过大,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但磁场的事情不能暴露,否则项目停下来,一切就都白费了……我让采庸以癔症定论,把他送去了医院。”
“我很难过……可是科研是考古人员必须做的事情,换句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已经把所有情况和小队成员们都说清楚了,如果不想下去的成员可以立刻退出。”
“不过他们很好,都是我的好学生,好同事,没有一个想退出的,大家都带着蓬勃的好奇心,甚至催我继续,这些是人类的火光,正是因为有这种好奇心,人类才能一次次破解谜题,推动我们迈向前方。”
“采庸提议必须有一个发泄的渠道,否则长时间高强度作业的压力越来越大,会有更多人精神状态出现问题。”
“所以我要求大家现在开始写日记,开始记录研究成果,同时也发泄心中的想法,哪怕有一天我们遇难了,这份笔记也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努力,哪怕留一点东西给后人都是好的。”
……
3月27日,晴。
“老陈说前方的地质条件不再适合勘探,但是他不想放弃,要再研究一下进入的方法。”
“他的神情十分亢奋,但是眼神却似乎没有聚焦,看上去让我很不安……但也许是我的错觉吧,他与我谈心了一番,我也确实体会到了他心中的愿景,我的目标也是如此,我决定压住质疑,以自己的名誉保证发掘的顺利。”
“另,采庸不舒服得厉害,早餐没吃就一直吐,我有些担心。”
……
3月28日,晴。
“老陈的勘探队打通了前方的路,所有人都很开心,大家的脸上重新神采飞扬,充满了希望,我很欣慰,我的学生也是。”
“前进,再前进,我有预感,那一定是无比重大的发现。”
(有血污覆盖无法看清)
……
3月29日,晴。
“我们挖到了一扇‘门’,这个时候我反而有点不祥的预感,我想折返,想叫采庸回去,但是她反倒劝我继续坚持下去,说我不应该半途而废,那个为了理想不顾一切的人才是林鸣海。”
“她看着我的眼睛里只有我,又是这种眼神,我无法拒绝,我爱她。”
“勘探继续。”
……
3月30日,雨。
“我们进来了,但是门永远关闭了,眼前的东西让我惊讶和震撼,这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建筑形式,虽然破旧肮脏,却比任何以往所见的一切建筑都更加宏大……或许这么说有些夸张,但连秦始皇陵都不及它半分。”
“这似乎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建造出来的东西。”
“勘探的老陈比我还要震撼,马上要学生去查看建筑,但是学生回来竟然说,这里一根承重柱都没有,老陈疯了,竟然直接拿起铁锹砸我一个学生的脑门。”
“太混乱了……太奇怪了……所有人都在劝架,最后却变成了一场暴行,老陈被人打死了。”
“没有人看清到底是谁,但有人拔掉了老陈的舌头。”
“我们没有精力去调查,也没有力气去掩埋老陈的尸体,他张开的嘴巴里空洞洞的,眼睛瞪大了。”
“晚上我心想也许他的眼睛里也会倒映出凶手的样子,留下那人的模样,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哈,当然不可能了,他已经死了,眼睛里只倒映出了我的样子。”
……
4月1日,雨。
“我们昨晚在那个地下建筑里睡了一觉,我睁眼的时候看见采庸坐在我旁边,看见我醒了,她第一句话就是——
“‘林鸣海,我怀孕了。’”。
“这些天来所有的不高兴都在一刹那清扫干净,我觉得至今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们结婚两年,终于要有一个新生命融入到我们的家庭了。”
“怪不得之前采庸一直呕吐不舒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但是采庸说,门已经被关上了,或许我们永远也要困在这里了,生同衾,死同穴,也很浪漫。”
“不可能!我吻了吻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