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男人也有脆弱无力的时候,自己竟不忍心推开他。
“不要生我的气……”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说得极为小心翼翼,“我不是故意的,刚醒的时候脑袋是真的不清不楚,不过很快就都记起来了……原本打算告诉你们的。”
梁熙闭起眼睛叹了口气:“可是你却选择了隐瞒,就像隐瞒你自己的情况一样,你以为这样能瞒多久?”
“我知道不会很久,瞧,前后还不到十天……可是你又知不知道?这十天比我过去的两年都要快乐,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肯留在我身边啊。”
何培霖一直藏在心底的情绪像破风的浪汹涌而来,不再有任何的顾忌任何的保留。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做的,就是求你原谅,就算心里再想再冲动,在你面前我却提都不敢提,我知道我没有那个资格,我只能等你回头。可就在那天,出事那天,我觉得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他轻声喃喃,“我费了点劲才拨了你的号。”
他的话颤动了梁熙的神经,她忍不住回想起几日前还不知道他消失时茫然无措的时候。梁熙的喉咙有些哽咽:“我没接到……”
那个电话果然是他打的,而在那样的生死关头,他竟还惦记着她。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想应该是通讯塔被吹倒了,只是刚一接通信号就断了,可能老天也在惩罚我。”
“那时候你想对我说什么?”梁熙问完后怔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在铁力士山的时候也问过她,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给的答案跟刺猬一样扎人。
何培霖把她又抱紧了一些,喃喃着:“熙子……我爱你。”
梁熙“嗯”了一声,才问:“然后呢?”
“然后?哪里还有什么然后?没有了你,还有什么然后?”何培霖突然放开了手,怔忡地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感到深深的无力,那是一种从身体到心里的疲惫。
越是爱她,伤害就越深,就越难得到原谅。
他怎么会以为,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后她就能回头呢?
“我知道了,地板凉,你快回去躺着吧。”梁熙没有回头,只是这么简单地嘱咐了一句就离开了房间。
而何培霖就一直站在原地。
梁熙虽然被刚才的对话搅得心烦意乱,不过还记得何培霖呕吐的事情,赶紧去咨询了医生,医生说了一堆专业术语,她一半明白一半糊涂,最后还是拜托医生安排他再做个全身检查。
回到病房时,何培霖却没照着她说的躺回床上,她心里不安地跳了一下,视线穿过飘起的窗帘看到他站在阳台前,身体前倾,双手撑着栏杆,这样的姿势表情给人感觉很危险。
“何培霖!”梁熙紧张地叫了一声,几乎是箭一样地扑过去,“你这是在干什么?”
等她把他拉开栏杆,把视线定格在他脸上时,却更吃惊了:“你……哭了?”
何培霖推开她,尴尬地别开眼睛,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你哥说得没错,你还真不让人省心,都叫你回去躺着,怎么还跑到阳台吹风?”
他却打断了她的念叨,轻轻说:“熙子,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还能受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担心我,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刚才去找医生来着,你还想我走去哪里?”
“熙子?”
“你要我离开这里?离开你的视线?”
“不是的,我只是以为你……”
“而且你又受得了什么?受得了我和别人结婚么?”
她的一连串逼问让何培霖措手不及,尤其是最后一句,听得他下巴绷得紧紧的。
“都随你吧。”他颓然地垮下肩膀,想绕过她回房间。
梁熙却突然把左手伸到他跟前:“那我走之前,你先帮我把这镯子解开。”
这是最后的羁绊了。
她和他的过去。
他和她的重逢,都锁在了这里。
镯子虽然很宽大,不过从镂空的花纹依然能看到那几道深深浅浅的疤痕,何培霖身体一僵,狼狈地说:“钥匙我没带来,等回去以后……”
梁熙讪笑一声:“如果我不愿意等呢?”
好像他们的立场一下子对换了,以前一直是他逼她,现在,是她逼他。
“梁熙,我不明白,你还要我怎么做呢?只要我做得到的,只要你高兴,我都可以做。”何培霖努力让自己轻松一下,可是沙哑的声音又出卖了他的心事。
梁熙把手收了回来,也不急着回答他,搀上他的胳膊半扶半推地让他往屋里走。
等扶他躺好了,她才说:“培霖,我的这只手已经没有力气了,医生没办法治,你做得再多也不过能弥补得过来,可是我还有另一只手。这好比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还有将来……我刚刚问你然后,你说不出来,就等于你求我原谅,我也说不出来一样,培霖,世上的事不是只分为对与错,而答案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