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说,需要他胸前的一块血肉养蛊,除此之外,她还要求他不能自愈伤口。
裴名并不完全相信白绮的话,但对于此事,他并没有过多纠结,只是按照白绮所说的那样做,一直没有管过身前的伤口。
在秘境内,正是炎夏,他又在火山喷口处停留了将近半日,未经处理的伤口已经发炎肿胀,血肉模糊的鲜红色上,粘黏着乳白色的脓液。
他虽是活死人,却依旧能感觉到痛楚,可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楚的想起情蛊的存在,记住自己坚持到现在的信念。
直到他从宋鼎鼎口中得知了真相。
这种疼痛,就变成了折磨自己的存在。
他希望自己痛不欲生,希望自己活在折磨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感到一丝安心。
就仿佛只要他得到了惩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宋鼎鼎便会留在他身边,不再离开他。
然而裴名很清楚,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想法。
见裴名不语,白洲冷哼一声,动手帮他清理起感染的伤口。
许是听见了白洲的抱怨,和裴名似的,同样躺在青岩石上的裴渊,缓缓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裴名血淋淋的胸膛。
良久,他开口道:“听闻白前辈身上,有一道疤。”
虽然裴渊尊称白洲为白前辈,但事实上,裴渊的身份和地位,都要比白洲高上许多。
要真论起辈分来,还说不好谁才是前辈。
只是裴渊念在白洲对裴名的救命之恩上,才尊称这一句白前辈。
白洲并不在乎这些虚礼,脸皮却厚,直接应了下来:“行走江湖,怎能一点伤疤都不留下……”
他说着话,不经意间抬起眼眸,见裴渊视线紧紧黏在裴名胸口上的伤口处,恍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想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在成为神仙府府主之前,白洲身上是受过不少伤,但那些伤疤都不足挂齿,显然裴渊口中指的伤疤也并不是那些小伤。
白洲身上唯一一块丑陋又狰狞的伤疤,便是因为要炼制情蛊,拿自己的血肉当药引。
裴名曾在秘境之中找白绮,帮他练过情蛊。
那么他身上缺失的血肉,显而易见,便是被白绮拿去当作了炼制情蛊的药引。
炼制情蛊只需要一小块血肉便可,但裴名身上却被剜掉这么大一块血肉,事后也不见裴名自愈伤口。
这定是自家女儿,仗着裴名不懂怎样炼制情蛊,用这种方式报复、戏耍裴名。
白洲想通其中的关键,立马敛住了面上的嫌弃,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听闻你从鬼界偷来了凝聚魂魄的修魂塔,要为那祭天的女子逆天改命?”
白洲口中祭天的女子,便是指在秘境最后一层,跳下火山化为灰烬的顾朝雨。
所有死在秘境中的人,皆是魂飞魄散,无法入轮回,投胎转世。
顾朝雨亦是如此。
但也不知裴名是怎么想的,竟大费周折,不惜与掌管人间生死的鬼皇为敌,从鬼界偷走了鬼皇的法器修魂塔。
被偷家的鬼皇震怒之下,调遣手下包围了神仙府,势要拿回修魂塔,并让裴名付出血的代价。
白洲听说那叫顾朝雨的女子,与宋鼎鼎关系不错,他估摸着裴名偷来修魂塔,便是为了宋鼎鼎。
只是裴名这做法实在不理智。
本来他将太子渊绑到神仙府内换心,便已是触怒了天族,如今又得罪了掌管鬼界的鬼皇若是裴名落到了天族或鬼皇的手中,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候他应该多多结盟,用于对抗天族才是,可他却为了帮宋鼎鼎救回那女子,将身边的人都得罪了干净。
白洲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等待着回应。
然而裴名似乎并不准备多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白洲不怎么在意,本来就是为了转移话题才提起此事,就算裴名不理他,他也觉得无所谓。
他处理完伤口,擦干净指尖的血,瞥了一眼,躺在右侧青岩石上的裴渊:“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他虽然是看向裴渊,但这话却是在问裴名。
裴名缓缓抬起眼眸,朝着天上的月亮看去。
白洲毕竟不是专业的医修,这换心之术有极大的风险。按照白洲的话来讲,无情无欲,便也没有软肋,就算是活死人,这天下也无人能敌他。
若是想报仇,杀了裴渊便是了,何必冒这么大风险。
对于白洲苦口婆心的规劝,他也只是沉默。
曾经他那般执着于见到裴渊,只是想夺回属于自己的心脏。
可不知何时,他竟是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自己的心意。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他想报复裴渊和天族人的执念,变成了夺回自己的心脏,找回属于他的情感。
他想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有温度、有感情,不需要情蛊,也可以感受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