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李忘尘静静走在街头,心中细细思索。
他原本对说服慕容博一事极有自信,因为他相信只要智商正常,就会明白在神州三国目前的环境下,复国是件无希望的事情。慕容复成不了,慕容博也成不了,李忘尘就想要通过这点摧毁他的认识,对这点他甚有把握。
但这话最后没能说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有了用处,因为慕容博太沉也太稳了,他的心太安静,谋划也太长远,任何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持续至一百年、两百年的时候,都不能说还是那样的不可能。
当慕容博有如此耐心,李忘尘也只有无话可说,因在事实面前,他怎么也找不出半点可供反驳的理由。
但他不愿被杀,同样不愿离开临安府去杀岳飞,李忘尘只好苦搜肝肠,找出另一种可曲线救国的方式,既然无法令慕容博放弃复国,那么为什么不去帮助慕容博,寻找可皆大欢喜的方式呢?
万幸李忘尘永远是个善于找办法的人,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这不是最好的局面,却也不是最差的局面。
回不得象鼻塔,他便找了间客栈休憩,之前的苦战造成的劳累损伤仍在身上,不管接下来要做什么,都不应当托着如今的身体去做。
直到夜深时分,有个人的声音从二楼的窗口外传来,“你真要去杀死皇帝?”
李忘尘呆了一呆,“……元十三限?”
这竟然是元十三限的声音!?
可是元十三限不是与自己已分道扬镳了么,怎么听起来好似一直跟着自己一般?
那声音否决道,“我才不是元十三限,我是……我是神秘人。”
可这明明就是元十三限的声音啊。
李忘尘很想吐槽,却又紧急闭嘴,这世上好像就是有些东西你知道我也知道,但我们都不能戳破的,这所谓的“神秘人”身份好像就属于其中一列。
上次分别的时候说过,再次见面李忘尘会对元十三限挑战,元十三限亦对李忘尘不留情面,现在看来两个人都分别食言,李忘尘没有一点为自己树敌的想法,尤其还是这样一个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元十三限好像也有类似想法,他对李忘尘不止留情面,而且留得很多。
在这样情境下,连李忘尘也不知道自己和元十三限属于什么关系了,他们注定成为不了自己人,但似乎又不是敌人,他只好苦笑道,“神秘人前辈怎么知晓我的任务?”
元十三限的语气舒缓,看来很满意李忘尘的知情识趣,道,“我这些日子走了些地方,见了一些人,也做了一些事情,但是始终没有你来得有趣,我仍想看着你做事,今日恰恰回到你的身边,就遇上了那青龙会的家伙找你,你们的说话我听了个明白。”
李忘尘哑然道,“听起来似乎只要我有不测,前辈就会出现伸出援手一般。”
元十三限冷笑道,“这或许是,或许不是,你若有心,可回去找那慕容家的家伙试试拒绝的滋味,兴许我会给予你受宠若惊的关怀,令你享受此前从未享受过的横行霸道。”
李忘尘苦笑道,“这是兴许?”
元十三限道,“是兴许。”
李忘尘只好笑道,“前辈的言语夹枪带棒,真令人听着刺耳。其实有人窥探我的生活,我本来该愤怒和不自在,但如果是前辈的话,只会叫我心生怜悯,毕竟你好似也没什么正经事情可做,我的生活给你看看又有何妨呢?”
这是完美的反击,面对有些人愤怒和咒骂并无作用,反而会让他们沾沾自喜,唯独高姿态的可怜悲悯能令他们难受无比,元十三限那边沉默了许久,李忘尘在脑中幻想出他满脸涨红差点吐血的模样,心满意足。
果然,过了许久之后,元十三限才咬牙切齿的说,“你若喜欢牙尖嘴利的言语游戏,可去随便找个人陪你玩下去。我只在乎有意义的事情,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李忘尘仍是那个李忘尘,他很懂得分寸,嬉皮笑脸道,“前辈说的是杀皇帝的事情吗?老实说,这件事情是我说出来拖延时间的法子,赵家皇帝是应当杀,但若是可以,我并不愿意在任何人的指示下去做,而是等到我所认同的时机去完成这件事情。”
元十三限道,“哦?”
李忘尘道,“诚如我与叔父所言,现在杀了赵佶,宋地将会天下大乱。李沉舟、凌落石、慕容世情、蜀中唐门……这种种势力母庸置疑都会自立为王,而外敌更是虎视眈眈,能够支撑局面的仅有丐帮,但丐帮能做多少呢,实在令我怀疑。”
元十三限也跟着分析道,“没错,大宋就这么大,这么多的势力本已显得拥挤,全赖于皇权才能够维持某种微妙平衡,一旦皇权破碎,等于是将一群野兽的笼子打开。其实那慕容家的家伙本身也就是野兽之一,他就等着你打开笼子呢。”
李忘尘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的不是放出野兽肆意妄为,也不是将野兽关进笼子,而是让人学会与野兽沟通的方法,让野兽收起自己的爪牙。赵佶拥有着所有牢笼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