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失踪了。
这个认知令同事们感到担忧,即便是平时关系不太好的女同事也有些害怕她遭遇不幸,作为女性她们到底能够感同身受。但在结论出现之前,所有人都积极搜索她的身影,哪怕现在已经是深夜。女人们在度假村里找,男人们则拿着手电筒去了外围,有些胆子大的便结伴上山,这里没有野兽他们很清楚,但保险起见还是开着语音通话,与度假村里面的人随时保持联系。
然而一无所获。更深处的山里他们也不太敢走,只能等白日。
听着那头不断呼唤乔琳却一直无应答,一位乔琳的小姐妹红了眼眶,说:“我们报警吧。”
其他人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唯独王靳一脸苍白。
因为这几天他和乔琳走得很近,他们第一个就质问他。然而他只知道他们今天一起爬山,下午乔琳说身体不适,想要回去休息,便单独离队,甚至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助,让他们好好玩。没人怀疑什么,因为乔琳本来就是有点娇气的性格。
等王靳再联系她的时候,发现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怎么会这样……?
警察会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不,他没有任何动机,而且当时那么多人证,他没有作案机会。
那到底发生什么了?乔琳被什么人盯上了吗?
王靳思考了一会儿,给钱升升他们发了消息,告诉他们接下来警方估计就要找他们谈话了。那几人惊讶不已,纷纷表示也会动用资源找人,钱升升还安慰他了一会儿。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尹效齐和苟烁希耳里。
尹效齐本来在度假别墅里好端端地打台球,看见消息后便“卧槽”一声,对表弟说:“出事儿了。”
“我知道,”苟烁希也举起手机,“乔琳失踪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可能没有机会获得消息了。”
尹效齐挑眉,对这个反应不太意外。他向来知道希希情感稀薄,似乎把所有的热情都奉献给了邱心禹,其他人在他的眼里可有可无,他作为表哥可能只是稍微重要了点。这样很好,令他感到安全。不是为了财富或权力,也不是被血缘束缚绑架,单单因为“尹效齐”这个人对表弟来说有点意思而已,对此他甚至感到有些荣幸。
只是现在,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说不清源头,便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是我失踪的话,你不会也是这个反应吧。”
苟烁希答得认真:“你怎么能和陌生人比。”
“哈哈。”尹效齐用手指梳过头发,忽然说:“你后来真的没见过她?”
“没有。”
没有心虚,没有疑惑,没有因为被质疑而生气,同时对乔琳的失踪没有任何同理心,沉静的表情无懈可击,也许仅有一丝不用得知坏消息的轻松。
“苟烁希……”
尹效齐喊了一声又顿住,突然转了话题:“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表弟放下台球杆,问道:“要不要派人去找找她?”
尹效齐有些惊讶,转念一想觉得他大概还是放不下那条看似很重要的消息。“那边已经报警了,”他提醒道,“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出去就是无头苍蝇。”
苟烁希点点头,留下一句“晚安”,随即离开台球室。
他步伐很慢,身姿挺拔,再寻常不过地走上楼梯,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没有开灯,只借用窗外的月光的亮度,他坐到桌边,把USB插进了笔记本电脑里,点开了里面唯一的文件。
如墙皮脱落,淡漠的表情终被撕下。
在有心理预期的情况下,他内心的防线仍开始破损,碎玻璃般的狼藉陷入心口,一片片扎入,迎来漫长的凌迟。他不断做着深呼吸,眼眶腾地变红,错乱又脆弱地盯着还在前进的进度条,像是发起了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他缓缓摘了耳机,紧紧攥在掌心。那圆润的触感到底带来不了任何缓解,若这是刀片或是尖锐的石子就好了。他想点燃一支烟,再用烟头烫上皮肤;他想用刀尖挑开上次的伤口,最好一刀穿刺手臂,以尚可忍受的皮肉之伤盖住撕心裂肺的精神疼痛。他想将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烂;他想大声辱骂又纵声哭泣,尽情发泄临近崩溃的情绪。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在他人的地盘上,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他忍耐了一晚上的怨恨只能默默地被锁紧风轻云淡的躯壳,如密密麻麻的蚂蚁游走在皮肤下让他浑身战栗,
多么可悲啊。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信任她,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需要做出改变,比起自己更想以她为先。当现实幻灭时,他竟还在为她遮掩。
杀了手握证据并心怀恶意的乔琳,为这样的女人遮掩。
他满怀喜悦地告诉了她自己没有出轨,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换来了她当时满心满眼的愧疚,得到了值得让他幸福很久的补偿。
他天真地以为能够这样持续下去,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