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怔忪,一时间卸去了全部的力气。
黎容想起来,黎清立装手稿的牛皮纸袋上,低调的印着gt两个字母。
江维德当然也是高塔小组的成员,从一开始就是。
张昭和咄咄逼人道:“承认真相是很难受,但因为难受就可以逃避吗?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走到今天,你至少是个战士,你果然不如你父母!”
他对张昭和一直都心存怀疑,是因为上一世。
他相信张昭和今天跟他说的话大部分是真实的,高塔小组的成因,历程,以及事件发生后的发展。
一定会有人趁机出手,所以他等来了张昭和。
黎容离开张昭和的办公室,听到陈年老旧的大门在自己背后缓慢合上,他呆滞的神情才有了一丝松动。
如果真如张昭和所说,高塔小组所有成员敬重怀念他父母,那就不该对他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他经历过很苦的时候,身负重债,居无定所,这些人通通没有伸出援手。
现在是他最脆弱,最敏感,最迷茫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击破,被拉拢,被利用的时候。
他一直保持着错愕,僵硬的姿态走到走廊的监控死角,才慢悠悠的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掉眼角的泪痕,然后缓慢的抬起眼,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他们都敬重你父母,认同你父母,怀念你父母,他们才是你的朋友。”
原来gt201的出处是高塔小组。
那是黎容曾经在这里瞥到的图案。
张昭和匆忙回到办公桌后,蹲下身,拉开抽屉,从抽屉的最底层翻出一份文件,文件所用纸张的最上方,有一个金色的锥形塔。
律因絮被毁,他当然伤心欲绝。
原来是这个意思。
只是他这个导师憋不住脾气,踏实古板,醉心学术,恐怕并不能
退却的夕阳光晕仿佛被震慑的敌军,在这样的光泽下不战而逃。
“你父母出事之后,并不是没有正义之士看清真相,他们只是同样意识到红娑研究院营造的虚假繁荣,所以清醒之后,选择加入高塔小组,如今组员已经有二万余人,超过红娑研究院半数注册科研人员。
张昭和目送黎容浑浑噩噩的离开自己的办公室,他离开的时候,怀里紧紧抱着印着金色高塔的文件。
金色高塔带着岁月斑驳的痕迹,闪烁着冷静幽亮的光泽,静静的矗立,不喜不悲。
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过简单,好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听到,但听到的人却不会在意。
黎容气急败坏,真如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吼道:“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红娑是我的敌人,蓝枢也是我的敌人,普天之下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那错的或许不是别人而是我,我就该像我父母一样选择死亡是吗!”
张昭和的话让他迷茫,这个词似乎有些陌生,却又不那么陌生。
“黎容,你父亲是高塔小组第一任组长,也会是大家心中永远的组长,你如此聪慧有天赋,正好继承你父母的遗志,现在,你该回家了!”
江维德允许他研究细菌性早衰症,亲自定名项目编号为gt201,虽然不肯告诉他编号的含义,但一定是有怀念他父母的意思。
听描述,张昭和似乎是高塔小组的第一代元老,是很重要的人物,但上一世张昭和从未出现,第一个把gt两个字母带到他面前的,是江维德。
张昭和将文件拿过来,摆到黎容面前:“十多年前,因为一桩管理员含冤被解雇事件,你父亲意识到科研工作者在学校及研究院话语权薄弱,权力掌握在对科研一知半解的高层手中,大到研究方向科研经费,小到路见不平伸张正义,都没有人在意我们怎么想,你父亲决定成立一个科研人员的工会,让我们的意志能够被重视,让我们的声音更加有力量。”
张昭和面露担忧,却又欣慰的笑了笑。
后来,他进入红娑研究院,第一个关心他,对他释放善意的,是作为导师的江维德。
如果他不认识姜筝,不知道张昭和在慧姨事件中的角色,他一定会完全相信今天张昭和所说的话,对自己的’新家‘充满归属感,对张昭和感恩戴德,然后成为刺向岑崤和简复的利剑。
高塔小组。
“你不是!”张昭和更加落地有声,他紧紧攥着黎容,高凸的颧骨因激动而微微发红,他双目阴鸷如鹰,头发凌乱飘起,胸膛随着话音剧烈起伏,“黎容,你当然有选择,你父母没有跟你讲过高塔小组吗?”
他根本没留意他爸妈是不是提过,不过他可以肯定,他爸妈从来没有挂在嘴边上。
“工会成立之初只有十个人,我们十人相约去爬塔山,那天在塔山之上,你父亲兴之所至,定名’高塔小组‘,意为’悬高塔之上,挽众生之苦‘,这些年,凡是小组成员所主持的科研项目,编号都以gt命名,你可以去查这些项目,生化,物理,数学,材料……没有一个为私利,为敛财,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利民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