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酒一喝完就告辞,势如疾风骤雨。
“急什么,战期越晚,我军胜算越大。”聂云见曹王蹙眉,当即将林阡唤住。
“铁木真也明白这一点,他会不择手段速战速决。”林阡从新战狼的情报中知己知彼,“有备无患。旁人可以偃旗息鼓,主帅务必马不停蹄。”
“聂云,别拦着他。”曹王明显很支持林阡,这一刻眉头舒展,面露笑容。
“我迫切需做的战备有四:等民众情绪稳定,待兵将伤势恢复,对长生天进一步排查,理清楚谁正面攻坚谁侧面掩护谁负责后勤谁帮忙重建家园。”林阡赶时间,因而只简述。
“说得好,不妨我与你一道。”曹王也不耽误。
“王爷。”聂云赶紧追前反对,“没日没夜地战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会师,又译一夜情报,您还真以为自己年轻?小孙儿都会舞剑了。”
曹王一愣,哈哈大笑。
“岳父,天还没亮,您先睡会儿?”林阡虽然重伤在身,毕竟年富力强。
“这些日子绷紧了弦,突然轻松反而不习惯。睡不着,秉烛夜游,兴许就有睡眠的兴致。”曹王对聂云说。
“翁婿对弈,翁婿决死,翁婿秉烛夜游。”聂云摇头苦笑,总结了这两人的三个阶段。
“不说不知道,一追朔,恍如隔了几世。”林阡和曹王边巡营安抚,边无话不谈,聊宋军未来、金军现在、蒙古军过去。
“十二年前,我便给铁木真和他义父王汗埋了根反目成仇的线,后来听闻你照镜般从南宋崛起,而大金连年洪涝,内忧外患,难以两面御敌,只好以守为主,对草原部落静观其变;五年前,他父子俩总算反目,草原内乱,正巧我听闻你跨境抄掠,风流她连战连败把渊声都放出来,我便离开北疆、去陇陕会你,谁知顾此失彼,错失了对铁木真、王汗和铁木真结拜兄弟的一箭三凋,自此便宜了铁木真在草原的一家坐大。”曹王说着嘉泰三年。
“岳父漏算的主要是铁木真和王汗之间、那个名叫札木合的小人。小人总乱大局。”林阡知道,铁木真那个结拜兄弟名叫札木合。
“你已经很清楚这些人了。”曹王欣赏地望着林阡,“所以我没有错判情势,那时若我不去陇陕,你怕是早定了陇陕。”
“那时的岳父小觑了铁木真,也以为我是个血手屠夫吧。”林阡叹。
“四年前,我在北疆前线收到情报,称郢王纠集党羽、意图逼宫夺位,遂不假思索班师回中都勤王,终究错过了对蒙古最后的调控良机。”曹王继续回忆。
“这份假情报,看来是夔王那小人所放,目的就是引您和郢王相互误解、厮杀。”林阡说,“朝堂政争,勐于豺狼。”
“那次南下,我也并非没收获——我和中天、大杰、临喜,遇到了在你扶持之下,一个空前强盛的山东红袄寨。我和临喜商量,欲施展‘驱狼吞虎’,以西夏洪瀚抒为针,将铁木真和你这两根线、一北一南穿在一起。”曹王说的是嘉泰四年和开禧元年。
“这又是个绝佳的一箭三凋。”彼时适逢蒙古军初次侵略西夏,林阡洪瀚抒也差点成为王汗札木合吗。
“可惜我算盘落空,你与铁木真缘铿一面。两年前,铁木真统一大蒙古国,宋廷的举国北伐也水到渠成,我原本说服自己,用宋廷拖你后腿的同时切记铁木真在另一侧,谁知薛晏、暮烟、段炼诸多变故,使我重心越来越倾斜向你,我、风流、镜湖,人人都杀红了眼……直到临喜他临终前问‘若执意与南宋血拼,还如何守备蒙古?’‘为灭林阡倾尽全力,而舍铁木真于不顾?’方才醒悟。”曹王说着开禧北伐和泰和南征,“是因为太重视、甚至仇视贤婿,才将金军拼成‘式微’的处境。”
“不管是在会宁地宫的禁足,抑或这段时间的忙碌辛苦,都是岳父自身在救赎。”林阡理解地说。
“去年秋天,我孤身镇守会宁,是想以自己为饵,完成洪瀚抒没完成的穿针引线——‘大金式微,铁木真是狼,林阡是虎,提前相遇,大金能从中求取生机’。哎,我这目的,已从昔年‘坐山观虎斗’,生生变成了‘夹缝生存’,真正是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孰料,环庆会有毒雾蔓延?终究谁也没去会宁。”曹王说,人算不如天算。
“差一点大金就能活。若会宁多方混战,铁木真刺激之下,金宋之盟兴许更早缔结。”林阡代入曹王心理,扼腕,“这毒雾,又是夔王在作怪。”
“环庆、镇戎州,金宋决战,两败俱伤,那一厢,兀剌海城已然生灵涂炭。好在,你同我想的一样,大金注定难活,南宋也已损耗,金宋共融足以亡羊补牢。”曹王回朔会宁之战。
“于大金,岳父始终独木支天,不管在朝堂、江湖,都无愧英雄豪杰。”林阡深知,曹王是心气不输铁木真的枭雄,能作出率众降宋的决定,俨然是经过了繁复的计算和费心的取舍,见识、胸襟、胆量、担当都绝非自己可比。
“那么,贤婿是为何?什么时候开始,坚定以‘金宋共融’为目标?”曹王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