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截白颈子真的很扎眼,谢珣上前,催促她快买。脱脱欢天喜地捧着宝物般跟谢珣回了长兴坊,要下马时,那张兴奋的脸却有些踟蹰了:
长兴坊是文抱玉住过的地方,这里,流过他的血。
她神情凝重地进了谢珣的家。
熟悉的花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翠竹掩映的窗子……脱脱那张小脸很快复归明媚,欢快地提裙奔到自己住过的厢房,一脚踢开,里头陈设没变,清扫的整洁干净。她兀自嬉笑了声,换好衣裳,红宝石缀在雪白的脖颈上,脚踝那银铃作响,她对着镜子描眉时,谢珣抱着羯鼓进来了。
谢珣透过镜子也看到了她:
雪白的脸,嫣红的唇,微微含笑时像石窟里的飞天。
脱脱忽然就从镜子里冲他飞了一记媚眼,翘翘的:“我告诉你,以前平康坊的假母说我像个观音哩。”
“是吗?”谢珣很自然地来到她身边,掏过眉笔,手指轻轻拂过她细腻肌肤,像春风一样痒,“那看来,我得做你的供养人,把你的模样雕刻下来。”
脱脱心里甜丝丝的,有一刹的恍惚,好像两人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中间什么都没发生,她突然的,就又坐在窗前,等着夫君温柔画眉。
“好了没有呀,你真磨蹭。”脱脱爱娇地推他一下,抢过眉笔,丢开了,一下跃起,裙摆微微一荡好似池子里开满了火焰般的红莲。
她人像是花蕊里冒出来的,被花瓣托着,脚上银铃清脆悦耳。
谢珣噙笑看着她,坐那不动,抱着羯鼓拍子先打的很慢,慵懒从容。脱脱越旋越快,脚尖点地,柔弱无骨的腰肢仿佛要扭断了,但那双星子般的明眸,不忘朝谢珣睇来水波一般的入骨媚意。
他接住她的目光,热辣辣的,手底的羯鼓击打声愈打愈急,愈打愈密,脱脱那股不服输的拗劲儿上来,旋的比鼓声快。
鼓声骤歇,脱脱心中疑惑,一个旋身,软绵绵就往谢珣怀里倒去,娇喘问他:“中书相公怎么不继续呀?”
谢珣手臂把她一揽,紧了紧,垂目望着她红润小脸,沉笑说:“你这么争强好胜,我怕你腰断了。”
脱脱勾住他脖子,鄙夷道:“是你累了吧?”
气息相交,脱脱被他结实的手臂抱住,心跳的快极了,胸脯随之也跟着起伏不定,她很骄傲:“我的胸又长大了呢。”
小姑娘家,一副毫不知羞的模样,谢珣忍笑,他气息也有些不稳,脱脱一双妩媚水眸一动不动盯着他,已经察觉到什么,红唇一撅,轻轻合阖上眼皮等着他来亲。
可谢珣没有,他只是腾出手撩开她被汗湿的发,动作极其温柔,脱脱浓睫一颤,睁了眼,不高兴道:
“你都不想亲我吗?”
谢珣没回答,偏过头贴上了她嫣红滚烫的唇。
脱脱嗯哼了声,泥鳅似的在他怀里拱着蹭着,小手不忘摸他的腰,好玩似的,手指缠谢珣玉佩上的络子。
“吃的什么,这么甜?”谢珣笑着退开些,嘴巴上亮晶晶一片,脱脱刚要说话,他又低了头,“我再尝尝,看能不能猜出你偷吃了什么。”
脱脱刁蛮地咬了下他的嘴唇,谢珣皱眉,她趁机乱笑:“哎呀,我是甜的,你的嘴巴怎么这般的咸?”
一个翻身,谢珣把能作的少女摁在了身下。
羯鼓滚到一边,薄如轻纱的缭绫红裙也雾一样扬起又飘落。
暮色朦胧,脱脱有些失神地伏在谢珣肩头,她花子都掉了,嘴是肿的,娇嗔抱怨了两句,小声嘀咕起来:
“你弄的我好舒服呀……”
谢珣揉着她的腰:“不害臊。”
“你不高兴吗?不舒服吗?”她立刻恶狠狠戳他,谢珣点了头,“高兴,舒服。”
“你这也不很不害臊吗?还说我。”脱脱开始摸他高挺的鼻梁,“你去了淮西,能打胜仗吗?你不会带兵吧?”
“淮西分两线,官军的兵力占很大优势,可郑岩虽是诸军都统,但他人在汴州指挥,总归有私心。前线各自为战,并未尽力,若是我去了将军们的危机感就来了,这个功劳,他们不会平白让给长安城中书相公的。有了立功以固恩宠的心,他们打起淮西来,就会全力以赴了。”谢珣耐心和她剖析,脱脱一点就透,恍然大悟地揶揄起他,“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你怕吗?”谢珣忽然问道。
脱脱脸一扬:“不怕,我的胆子比豹子还大,比熊还勇敢。”
“没看出来,你在典客署时油嘴滑舌,很会谄媚,没看出你哪里这么勇敢了。”谢珣笑话了两句,脱脱一边生气,一边得意,“可是,你还是爱我呀,你怎么不去找端庄大方的五姓女?偏要爱我?”
谢珣无言一笑,说道:“大概,是因为你生来克我。”
天色黯淡,一室涤荡着花香,气氛祥和温暖,脱脱忍不住又去拉扯他衣带,幽幽朝他脸上吐气:“小谢相公,我再克一克你好不好?”
中书相公挂帅,天子要颁布一道诏令。起草这份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