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诡异形状的巨浪也起伏不定,似乎正在痛苦地挣扎着。
“果然,蒿里鬼国根本不想吞没福州城!翻转的结果是两边都会死!”
话音未落剑光倏忽一瞬,凌知府忽然感觉到了久违的疼痛与麻痹,潜藏于阴影中的躯体动弹不得,忽然失去了熟悉的倚仗。他的手紧捂着喉咙不放,汩汩鲜血却已经沿着指尖渗落了下来,嘴里只能发出嗬嗬怪叫。
“你不是很想活吗?”
江闻瞬息而至地再一次贴身,挥剑将他的大好头颅斩飞上半空,“摩尼宝珠证明你真的很想活着,那就以刹那间的活人身份,乖乖地再死一次吧!”
凌厉无比的剑法已经耗尽江闻的力气,但他只是轻轻一推,无头尸体就扑通一声落入了浊黄色的河水之中。
“去吧黄稷,蒿里鬼国是被还阳的凌知府引过来的,如今也只有同样来自蒿里鬼国的你,才能将它带回原本的地方。”
江闻面色苍白地无奈感叹道,“什么一甲子就有黄泉蒿里,阖城沦入幽冥。这千百年间福州城安好无比,唯独是被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差点引入死地。”
黑衣白帽的黄稷看着波涛滚滚的河水,也面露畏惧之色。
“道长,你确定我真的能行?西湖之中的幽泉海眼真的不需要镇压吗?”
江闻双目紧盯着漆黑的夜空,想要从无穷黑暗中找到一丝破晓时分的征兆,压低声音隐晦不明地说道。
“你自己惹出来的乱子,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且放心吧,我在西湖边演练镇水铁犀牛的时候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幽泉海眼不会有事的。”
黄稷畏首畏尾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如此确定?”
江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小声说出最后一句话,就把黄稷推入了翻滚的浪涛之中,看着原先癫狂的白马河渐渐平静,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远去。
…………
变化似乎只在一瞬间,浪涛声与喊杀声就成了模糊记忆中的一员。
一夜新雨洗去了满城的烟尘,青青杨柳也被吹拂不定,叶片间耀眼的光芒来自于露珠,而露珠璀璨的颜色,则来自于天空中冉冉升起的旭日。
那场烟雨是如此忽然地升起,就像是噩梦最后的痕迹化成了清风薄雾,笼罩飘舞千家万户的屋前廊下,但细雨根本阻挡不住行人脚步,坊市间袅袅炊烟扶摇直上。
三坊七巷间缓缓有门板搬动、轻声交谈的声音,千家万户都在这片温婉娴静的雨景中长出一口气,似乎往日的种种不快都悄然消散,生活仍将懵懵懂懂地继续下去。
而在众人没留意的空旷街道上,一个背着剑、脚步踉跄的人影正慢慢远去。
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