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粒雪籽落在湖面上,往往前一粒还未融化,下一粒又填注进去,猛一看向河面,像是被厚厚冰霜冻了一层。
岸边枯树覆雪,地面素白,遥看整个镜华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但阁楼内的人,还有四周其他客栈,酒楼,乃至趴在自家窗前观望的人,注意力都已被紧张纷呈的战局所吸引。
尤其众人都已知道和尚与道士的身份。一个是千年古刹宝缘寺的主持,当今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净心大师。一个是以纯阳体质名闻天下,在卓沐风之前最年轻的合象境高手,流尘道长。
二人中无论哪一个,几乎都是传说中一般的人物,等闲人一辈子难以见到。可就在这一个雪夜,两大绝世高手破天荒联手围攻,不仅没能取得胜利,反而还被人逼得一伤一平。
这一幕的震撼,不亚于千百颗炸弹同时在观战者心头炸起。
一束束目光穿过雪幕,落在那道立于河面,只能隐约看见轮廓的修长身影之上,再听到那句感叹,言称净心大师与流尘道长不过如此,整个天地一片死寂。
流尘以左手捂着胸口,嘴中不断咳血,脸色灰白一片。右边衣袖破碎,右臂早已不成形状,卷起的血肉包裹着凸起的白骨,看起来极为渗人。
刚才卓沐风那一脚,击碎了流尘的护体真气后,仍有大股力量涌入,震断了不少肋骨和经脉。这也就是流尘,换成稍弱一点的人,只怕连站立都是问题。
但尽管能支撑,流尘此时的状态也不容乐观,他自忖只能发挥一半的功力,再看卓沐风除了喘几口气,根本没有大碍,不由下颚绷紧,眼神数变。
“阿弥陀佛,小施主拥有惊世之姿,缘何与魔为伍,若拿来造福苍生,岂不是大功德一件。”净心大师的脸上也满是震惊,捻着佛珠的右手,以微不可查的幅度颤抖着。
此前不管情报如何说明,但净心大师并不相信卓沐风有资格与前十高手相提并论。如果武功是那么好练的,他们还天天打坐参禅干什么?
可是刚才的连续拆招,卓沐风用实际行动打破了净心大师的怀疑,这世上果真有天纵奇才,绝不能以常理度之!
听到净心大师的话,卓沐风不由大笑:“大师也算是得道高僧,可是看道行,却远远不如贵寺的净空大师。在下为了拯救江湖,以身入魔,欲以一己之力将魔门带入正轨,在大师眼里却是与魔为伍?出家人常言普度众生,难不成在大师眼里,魔就不可度吗?”
此话一出,净心大师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说道:“小施主何必巧舌如簧,自你当上魔门门主之始,魔门依旧肆意作乱,何曾悔悟过?”
卓沐风讥笑:“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在下又不是佛祖,可没有惊天法力。何况说到作乱,宝缘寺就少过吗?打着慈悲为怀的旗号,贵寺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单只暖阳山之役,为了一己之私坑害了多少武林高手,这笔账又怎么算?”
净心大师沉声道:“小施主难道忘了,暖阳山之役便是你魔门挑起的阴谋!”
卓沐风哈哈大笑:“贵寺究竟如何,大师自己心中有数,只要大师面对佛祖不会理亏就行。废话了那么多,大师等的人却还未来,要不我们先过两手?”
净心大师老脸上闪过一阵难堪和尴尬,自他成为宝缘寺主持开始,何曾被人如此嘲笑奚落过?冷冷道:“小施主仗着两件神兵利器,倒是忘了自己是谁。”
听到这话,卓沐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大师就是大师,连说话都那么有水准,不就是认为在下胜之不武吗?在下倒是想问,若非贵寺的天武降魔杵关乎贵寺大阵,不能轻动,大师会不会舍掉兵器,与在下公平一战?”
老和尚单手合十,面不改色道:“小施主但有所求,老衲又有何不可?”
卓沐风无语了,片刻后点点头:“大师果然佛法高深,常人难及万一。好,今日机会难得,在下便赤手空拳,领教一下大师的高招!”
话音落下,卓沐风将金龙夺与伽蓝剑同时插在地上,果真不留一把兵器,豪气干云地冲杀向前。
见这小子居然受了激,净心大师面色一喜。他自认为武功不逊色卓沐风,先前完全就是吃了兵器的亏,若真是空手较量,自己未尝不能占优。另一方面,卓沐风乃是剑客,自弃其长后,自己也更有把握拖住这小子,等待其他人赶来。
诸般念头闪过,这老和尚双目中迸射出志在必得的色彩,全身佛光普照,身后一尊三丈高的大佛若隐若现。随着他双掌重推,身后大佛亦做出手状,一道卍字光影迎风暴涨,照得黑夜亮如白昼。
刹那间,雪花逼散,狂风倒卷,河面下压,两岸边的枯树都因承受不住空气激增的压力,发出咯吱断裂声,居中断成数截。
而此时,卍字光影已经涨大到了十五丈,宛如神佛之手,旋转着猛压向卓沐风,远在外围的观战者们只觉得心口被人掐住,透不过气来。
卓沐风身在半空,见状以臂做剑,爆发的剑气从左至右斜斩向卍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