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收掌回身,破绽更大。”
眼见欧阳克这一脚使上了十成力,郭靖其势已无可解救,当即右手一扬,七八枚钢针激射而
出。欧阳克拔出插在后颈中的折扇,铁扇入手即张,轻轻两挥,将钢针尽数挡开,踢出这一
脚却未因此而有丝毫窒滞,眼见这脚定可踢得郭靖重伤倒地,蓦地足踝上一麻,被甚么东西
撞中了穴道,这一脚虽然仍是踢中了对方,却已全无劲力。欧阳克大惊之下,立时跃开,喝
道:“鼠辈暗算公子爷,有种的光明正大出来……”语音未毕,突听得头顶风声微响,想要
闪避,但那物来得好快,不知怎样,口中忽然多了一物,舌头上觉得有些鲜味,又惊又恐,
慌忙吐出,似是一块鸡骨。欧阳克惊惶中抬头察看,只见梁上一把灰尘当头罩落,忙向旁跃
开,噗的一声,口中又多了一块鸡骨。这次却是一块鸡腿骨,只撞得牙齿隐隐生疼。欧阳克
狂怒之下,见梁上人影闪动,当即飞身而起,发掌凌空向那人影击去。斗然间只觉掌中多了
甚么物事,当即弯指抓住,落地一瞧,更是恼怒,却是两只嚼碎了的鸡爪,只听得梁上有人
哈哈大笑,说道:“叫化子的偷鸡摸狗拳怎样?”黄蓉与郭靖一听到这声音心中大喜,齐
叫:“七公!”众人都抬起头来,只见洪七公坐在梁上,两只脚前后摇荡,手里抓着半只
鸡,正吃得起劲。丐帮帮众一齐躬身行礼,同声说道:“帮主!您老人家好。”
欧阳克眼见是他,全身凉了半截,暗想:“此人连掷两块鸡骨入我口中,倘若掷的不是
鸡骨而是暗器,我此刻早已没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溜之大吉。”当下躬身唱喏,说
道:“又见到洪世伯了,侄子向您老磕头。”口中说是磕头,却不屈膝下跪。洪七公嚼着鸡
肉,含含糊糊的道:“你还不回西域去?在这里胡作非为,想把一条小命送在中原么?”欧
阳克道:“中原也只您老世伯英雄无敌。只要您老世伯手下留情,不来以大欺小,跟晚辈为
难,小侄这条性命只怕也保得住。我叔叔吩咐小侄,只消见到洪世伯时恭恭敬敬,他老人家
顾全身分,决不能跟晚辈动手,以致自堕威名,为天下好汉耻笑。”洪七公哈哈大笑,说
道:“你先用言语挤兑我,想叫老叫化不便跟你动手。中原能杀你之人甚多,也未必非老叫
化出手不可。刚才听你言中之意,对我的偷鸡摸狗拳,要饭捉蛇掌小觑得紧,是也不是?”
欧阳克忙道:“小侄实不知这位老英雄是世伯门下,狂妄放肆之言,请世伯与这位老英雄恕
罪。”洪七公落下梁来,说道:“你称他做英雄,可是他打不过你,那么你更是大英雄了,
哈哈,不害臊么?”欧阳克好生着恼,只是自知武功与他差得太远,不敢出言冲撞,只得强
忍怒气,不敢作声。洪七公道:“你仗着得了老毒物的传授,便想在中原横行,哼哼,放着
老叫化没死,须容你不得。”欧阳克道:“世伯与家叔齐名,晚辈只好一切全凭世伯吩
咐。”洪七公道:“好哇,你说我以大压小,欺侮你后辈了?”欧阳克不语,给他来个默
认。洪七公道:“老叫化手下,虽然大叫化、小叫化、不大不小中叫化有这么一大帮,但都
不是我的徒弟。这姓黎的只学了我一招粗浅的功夫,哪能算得是我的传人?他使的‘逍遥
拳’没学得到家,可不是老叫化传的。你瞧不起我的偷鸡摸狗拳,哼哼,老叫化要是真的传
了一人,未必就及不上你。”欧阳克道:“这个自然。洪世伯的传人定比小侄强得多了。只
不过您老人家武功太高,您的徒儿便要学到您老人家的一成功夫,只怕也不容易。”洪七公
道:“你嘴里说得好听,心中定在骂我。”欧阳克道:“小侄不敢。”
黄蓉插口道:“七公,您别信他撒谎,他心里骂你,而且骂得甚是恶毒。他骂你自己武
功虽然不错,但只会自己使,不会教徒弟,教来教去,却只教些鸡零狗碎的招数,没一个能
学得了全套。”洪七公向她瞪了一眼,哼了一声,说道:“女娃娃又来使激将计了。”转头
说道:“好哇,这小子胆敢骂我。”手一伸,已快如闪电的把欧阳克手中的折扇抢了过来,
一挥之下打开折扇,见一面画着几朵牡丹,题款是“徐熙”两字。他也不知徐熙是北宋大
家,虽见几朵牡丹画得鲜艳欲滴,仍道:“不好!”扇子一面写着几行字,下款署着“白驼
山少主”五字,自是欧阳克自己写的了。洪七公问黄蓉道:“这几个字写得怎样?”黄蓉眉
毛一扬,道:“俗气得紧。不过料他也不会写字,定是去请同仁当铺的朝奉代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