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了不起,许多武学中的道理自然而然就懂
了,并非如我这般勤修苦练的。刚才咱俩讲故事讲到甚么地方?怎么你又把话题岔了开
去?”郭靖笑道:“你讲到你师哥得到了《九阴真经》。”周伯通道:“不错。他得到经书
之后,却不练其中功夫,把经书放入了一只石匣,压在他打坐的蒲团下面的石板之下。我奇
怪得很,问是甚么原因,他微笑不答。我问得急了,他叫我自己想去。你倒猜猜看,那是为
了甚么?”郭靖道:“他是怕人来偷来抢?”周伯通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谁敢来
偷来抢全真教主的东西?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郭靖沉思半晌,忽地跳起,叫道:“对啊!正该好好的藏起来,其实烧了更好。”周伯
通一惊,双眼盯住郭靖,说道:“我师哥当年也这么说,只是他说几次要想毁去,总是下不
了手。兄弟,你傻头傻脑的,怎么居然猜得到?”
郭靖涨红了脸,答道:“我想,王真人的武功既已天下第一,他再练得更强,仍也不过
是天下第一。我还想,他到华山论剑,倒不是为了争天下第一的名头,而是要得这部《九阴
真经》。他要得到经书,也不是为了要练其中的功夫,却是相救普天下的英雄豪杰,教他们
免得互相斫杀,大家不得好死。”周伯通抬头向天,出了一会神,半晌不语。郭靖很是担
心,只怕说错了话,得罪了这位脾气古怪的把兄。周伯通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能想到
这番道理?”郭靖搔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想这部经书既然害死了这许多人,就算它
再宝贵,也该毁去才是。”
周伯通道:“这道理本来是明白不过的,可是我总想不通。师哥当年说我学武的天资聪
明,又是乐此而不疲,可是一来过于着迷,二来少了一副救世济人的胸怀,就算毕生勤修苦
练,终究达不到绝顶之境。当时我听了不信,心想学武自管学武,那是拳脚兵刃上的功夫,
跟气度识见又有甚么干系?这十多年来,却不由得我不信了。兄弟,你心地忠厚,胸襟博
大,只可惜我师哥已经逝世,否则他见到你一定喜欢,他那一身盖世武功,必定可以尽数传
给你了。师哥若是不死,岂不是好?”想起师兄,忽然伏在石上哀哀痛哭起来。郭靖对他的
话不甚明白,只是见他哭得凄凉,也不禁戚然。周伯通哭了一阵,忽然抬头道:“啊,咱们
故事没说完,说完了再哭不迟。咱们说到哪里了啊?怎么你也不劝我别哭?”郭靖笑道:
“你说到王真人把那部《九阴真经》压在蒲团下面的石板底下。”周伯通一拍大腿,说道:
“是啊。他把经文压在石板之下,我说可不可以给我瞧瞧,却给他板起脸数说了一顿,我从
此也就不敢再提了。武林之中倒也真的安静了一阵子。后来师哥去世,他临死之时却又起了
一场风波。”郭靖听他语音忽急,知道这场风波不小,当下凝神倾听,只听他道:“师哥自
知寿限已到,那场谁也逃不过的瘟疫终究找上他啦,于是安排了教中大事之后,命我将《九
阴真经》取来,生了炉火,要待将经书焚毁,但抚摸良久,长叹一声,说道:‘前辈毕生心
血,岂能毁于我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看后人如何善用此经了。只是凡我门下,决不
可习练经中武功,以免旁人说我夺经是怀有私心。’他说了这几句话后,闭目而逝。当晚停
灵观中,不到三更,就出了事儿。”郭靖“啊”了一声。周伯通道:“那晚我与全真教的七
个大弟子守灵。半夜里突有敌人来攻,来的个个都是高手,全真七子立即分头迎敌。七子怕
敌人伤了师父遗体,将对手都远远引到观外拚斗,只我独自守在师哥灵前,突然观外有人喝
道:‘快把《九阴真经》交出来,否则一把火烧了你的全真道观。’我向外张去,不由得倒
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一个人站在树枝上,顺着树枝起伏摇晃,那一身轻功,可当真了不起,
当时我就想:‘这门轻功我可不会,他若肯教,我不妨拜他为师。’但转念一想:‘不对,
不对,此人要来抢《九阴真经》,不但拜不得师,这一架还非打不可。’明知不敌,也只好
和他斗一斗了。我纵身出去,跟他在树顶上拆了三四十招,越打越是胆寒,敌人年纪比我小
着好几岁,但出手狠辣之极,我硬接硬架,终于技逊一筹,肩头上被他打了一掌,跌下树
来。”郭靖奇道:“你这样高的武功还打他不过,那是谁啊?”周伯通反问:“你猜是
谁?”郭靖沉吟良久,答道:“西毒!”周伯通奇道:“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