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万万想不到这场背书比赛竟会如此收场,较之郭靖将欧阳克连摔十七八个筋斗都
更令他惊诧十倍,只喜得咧开了一张大口合不拢来,听欧阳克一声喝,忙道:“怎么?你不
服气么?”欧阳克道:“郭兄所背诵的,远比这册页上所载为多,必是他得了《九阴真
经》。晚辈斗胆,要放肆在他身上搜一搜。”洪七公道:“黄岛主都已许了婚,却又另生枝
节作甚?适才你叔叔说了甚么来着?”欧阳锋怪眼上翻,说道:“我姓欧阳的岂能任人欺
蒙?”他听了侄儿之言,料定郭靖身上必然怀有《九阴真经》,此时一心要想夺取经文,相
较之下,黄药师许婚与否,倒是次等之事了。
郭靖解了衣带,敞开大襟,说道:“欧阳前辈请搜便是。”跟着将怀中物事一件件的拿
了出来,放在石上,是些银两、汗巾、火石之类。欧阳锋哼了一声,伸手到他身上去摸。黄
药师素知欧阳锋为人极是歹毒,别要恼怒之中暗施毒手,他功力深湛,下手之后可是解救不
得,当下咳嗽一声,伸出左手放在欧阳克颈后脊骨之上。那是人身要害,只要他手劲发出,
立时震断脊骨,欧阳克休想活命。
洪七公知道他的用意,暗暗好笑:“黄老邪偏心得紧,这时爱女及婿,反过来一心维护
我这傻徒儿了。唉,他背书的本领如此了得,却也不能算傻。”
欧阳锋原想以蛤蟆功在郭靖小腹上偷按一掌,叫他三年后伤发而死,但见黄药师预有提
防,也就不敢下手,细摸郭靖身上果无别物,沉吟了半晌。他可不信黄夫人死后选婿这等说
话,忽地想起,这小子傻里傻气,看来不会说谎,或能从他嘴里套问出真经的下落,当下蛇
杖一抖,杖上金环当啷啷一阵乱响,两条怪蛇从杖底直盘上来。黄蓉和郭靖见了这等怪状,
都退后了一步。欧阳锋尖着嗓子问道:“郭贤侄,这《九阴真经》的经文,你是从何处学来
的?”眼中精光大盛,目不转睛的瞪视着他。郭靖道:“我知道有一部九阴真经,可是从未
见过。上卷是在周伯通周大哥那里……”洪七公奇道:“你怎地叫周伯通作周大哥?你遇见
过老顽童周伯通?”郭靖道:“是!周大哥和弟子结义为把兄弟了。”洪七公笑骂:“一老
一小,荒唐荒唐!”欧阳锋问道:“那下卷呢?”郭靖道:“那被梅超风……梅……梅师姊
在太湖边上失落了,现下她正奉了岳父之命,四下寻访。弟子禀明岳父之后,便想去助她一
臂之力。”欧阳锋厉声道:“你既未见过《九阴真经》,怎能背得如是纯熟?”郭靖奇道:
“我背的是《九阴真经》?不对,不是的。那是周大哥教我背的,是他自创的武功秘诀。”
黄药师暗暗叹气,好生失望,心道:“周伯通奉师兄遗命看管《九阴真经》。他打石弹
输了给我,这才受骗毁经,在此之前,自然早就读了个熟透。那是半点不奇。原来鬼神之
说,终属渺茫。想来我女与他确有姻缘之分,是以如此凑巧。”黄药师黯然神伤,欧阳锋却
紧问一句:“那周伯通今在何处?”郭靖正待回答,黄药师喝道:“靖儿,不必多言。”转
头向欧阳锋道:“此等俗事,理他作甚?锋兄,七兄,你我二十年不见,且在桃花岛痛饮三
日!”
黄蓉道:“师父,我去给您做几样菜,这儿岛上的荷花极好,荷花瓣儿蒸鸡、鲜菱荷叶
羹,您一定喜欢。”洪七公笑道:“今儿遂了你的心意,瞧小娘们乐成这个样子!”黄蓉微
微一笑,说道:“师父,欧阳伯伯、欧阳世兄,请罢。”她既与郭靖姻缘得谐,喜乐不胜,
对欧阳克也就消了憎恨之心,此时此刻,天下个个都是好人。
欧阳锋向黄药师一揖,说道:“药兄,你的盛情兄弟心领了,今日就此别过。”黄药师
道:“锋兄远道驾临,兄弟一点地主之谊也没尽,那如何过意得去?”
欧阳锋万里迢迢的赶来,除了替侄儿联姻之外,原本另有重大图谋。他得到侄儿飞鸽传
书,得悉《九阴真经》重现人世,现下是在黄药师一个盲了双眼的女弃徒手中,便想与黄药
师结成姻亲之后,两人合力,将天下奇书《九阴真经》弄到手中。现下婚事不就,落得一场
失意,心情甚是沮丧,坚辞要走。欧阳克忽道:“叔叔,侄儿没用,丢了您老人家的脸。但
黄伯父有言在先,他要传授一样功夫给侄儿。”欧阳锋哼了一声,心知侄儿对黄家这小妮子
仍不死心,要想借口学艺,与黄蓉多所亲近,然后施展风流解数,将她弄到手中。黄药师本
以为欧阳克比武定然得胜,所答允下的一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