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怎放在眼内。刘处玄道:“郝师弟,你我去冲杀一阵,杀几名狗官出
气。”郝大通应道:“好!”两人提剑欲上,突然箭如蝗至,两人忙舞剑挡架。再走一会,
已至大路,电光乱闪,霹雳连响,大雨倾盆而下,只一阵急雨,雾气转瞬间给冲得干干净
净,虽然仍是乌云满天,但人影已隐约可辨。众人都道:“好了,好了,大雾可散啦。”柯
镇恶道:“危难已过,各位请便。”将竹棒递给黄蓉,头也不回的径向东行。
郭靖叫道:“师父!”柯镇恶道:“你送洪老侠往安稳处所养伤,再到柯家村来寻
我。”郭靖应道:“是!”黄药师接住一枝射来的羽箭,走到柯镇恶面前,说道:“若非你
今日救我性命,我也不愿对你明言……”柯镇恶不待他话完,迎面一口浓痰,正好吐在他鼻
梁正中,骂道:“今日之事,我死后无面目对六位兄弟!”黄药师大怒,举起手掌。郭靖见
状大惊,飞步来救,心想这一掌拍将下去,大师父哪里还有性命?他与柯、黄二人相距十余
步,眼见相救不及,微光中却见黄药师举起了的手缓缓放下,哈哈大笑,说道:“我黄药师
是何等样人,岂能跟你一般见识?”举袖抹去脸上痰沫,转身向黄蓉道:“蓉儿,咱们走
罢!”郭靖听了他这几句话,心下大疑,疑心甚么却是模糊难明,只隐隐觉得有甚么事情全
然不对,霎时之间,又如眼前出现了一团浓雾。猛听得喊声大作,一群官兵冲杀过来。全真
六子各挺长剑,杀入阵去。黄药师不屑与官兵动手,回身挽着洪七公手臂,说道:“七兄,
咱们老兄弟到前面喝几杯再说。”洪七公正合心意,笑道:“妙极,妙极!”转瞬间两人没
入黑暗之中。郭靖欲去相扶柯镇恶,一小队官兵已冲到跟前。他不欲多伤人命,只伸双臂不
住将官兵推开。混乱中但听得丘处机等大呼酣斗,原来官兵队中杂着完颜洪烈带来的亲军,
还有裘千仞手下的铁掌帮众,强悍殊甚,一时杀之不退,郭靖只怕师父在乱军中遭害,大
叫:“大师父,大师父,你在哪里?”这时厮杀声、兵刃声乱成一片,始终不闻柯镇恶答
应。黄蓉从柯镇恶手中接过竹棒后,便一直在他身旁,见他唾吐父亲,争端又起,心想这事
闹到这个地步,一生美梦,总是碎成片片了。此后军马冲杀过来,她却倚树悄然独立,大队
兵马在她身旁奔驰来去,她恍似不闻不见,只是呆呆出神,忽听得“啊哟”一声呼叫,正是
柯镇恶口音。她循声望去,只见他倒在路边,一名军官举起长刀,向他后心砍落。柯镇恶滚
地避开,坐起身子回手一拳,将那军官打得昏了过去,刚挺腰想要站起,又即摔倒。黄蓉奔
近看时,原来他腿上中了一箭,当下拉住他臂膀扶了起来。柯镇恶用力摔脱她手,可是他一
足本跛,另一足中箭后酸软无力,身子摇晃几下,向前扑出,又要跌倒。黄蓉伸右手抓住他
后领,冷笑道:“逞甚么英雄好汉?”左手轻挥,已使“兰花拂穴手”拂中了他右肩“肩贞
穴”,这才放开他衣领,抓住他左臂。柯镇恶待要挣扎,但半身酸麻,动弹不得,只得任由
她扶住,口中不住喃喃咒骂。黄蓉扶着他走出十余步,躲在一株大树背后,只待喘息片刻再
行,官兵忽然见到二人,十余枝羽箭嗖嗖射来。黄蓉抢着挡在前面,舞竹棒护住头脸,羽箭
都射在她软猬甲上。柯镇恶听着箭声,知她舍命相救,心中一软,低声道:“你不用管我,
自己逃罢!”黄蓉哼了一声,道:“我偏要救你,偏要你承我的情。瞧你有甚么法子?”二
人边说边行,避到了一座矮墙之后。羽箭虽已不再射来,但柯镇恶身子沉重,黄蓉只累得心
跳气喘,没奈何倚墙稍息。柯镇恶叹道:“罢罢罢,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你去罢,柯
瞎子今后算是死了。”黄蓉冷冷的道:“你明明没死,干么算是死了?你不找我报仇,我却
偏要找你。”竹棒倏伸倏缩,已点中了他双腿弯里的两处“委中穴”。这一下柯镇恶全没防
备,登时委顿在地,暗暗自骂胡涂,不知这小妖女要用甚么恶毒法儿折磨自己,心中急怒交
迸,只听得脚步细碎,她已转出矮墙。
这时厮杀之声渐远渐低,似乎全真诸子已将这一路官兵杀散,人声远去之中,隐隐又听
得郭靖在大叫“大师父”,只是呼声越来越远,想是找错了方向,待要出声招呼,自己伤后
中气不足,料来他也难以听见。又过片刻,四下一片寂静,远处公鸡此起彼和。柯镇恶心
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鸡啼了!明天嘉兴府四下里公鸡啼声仍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