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所杀,他的鬼魂怎会来找杨康讨命?傻姑虽然痴呆,但这番话中必
有原因,苦于强敌当前,无法出去问个明白。忽又想到:“黄药师在烟雨楼前对我言道:
‘我黄药师是何等样人,岂能跟你一般见识?’他既不屑杀我,又怎能杀我五个弟妹?但若
不是黄药师,四弟又怎说亲眼见他害死二弟、七妹?”正自心中琢磨,忽觉黄蓉拉过自己左
手,伸手指在他掌心中写了一字:“求”,接着一字一字的写道:“……你一事”。柯镇恶
在她掌心中写道:“何事”。黄蓉写道:“告我父何人杀我”。柯镇恶一怔,不明她用意何
在,正想拉过她手掌来再写字询问,突觉身旁微风一动,黄蓉已跃了出去,只听她笑道:
“欧阳伯伯,您好啊。”众人万料不到神像后面竟躲得有人,只听得擦擦、铮铮一阵响处,
各人抽出兵刃,将她团团围住,纷纷呼喝:“是谁?”“有刺客!”“甚么人?”黄蓉笑
道:“我爹爹命我在此相候欧阳伯伯大驾,你们大惊小怪的干甚么?”
欧阳锋道:“令尊怎知我会来此?”黄蓉道:“我爹爹医卜星相,无所不通,起个文王
先天神课,自然知晓。”欧阳锋有九成不信,但知就算再问,她也不会说真话,便笑笑不
语。沙通天等到庙外巡视了一遍,不见另有旁人,当下环卫在完颜洪烈身旁。黄蓉坐在一个
蒲团上,笑吟吟的道:“欧阳伯伯,你害得我爹爹好苦!”欧阳锋微笑不答,他知黄蓉虽然
年幼,却是机变百出,只要一个应对不善,给她抓住了岔子讥嘲一番,在众人之前可是难以
下台,当下只静待她说明来意,再定对策。只听她说道:“欧阳伯伯,我爹爹在新塍镇小蓬
莱给全真教的众老道围住啦,你若不去解救,只怕他难以脱身。”欧阳锋微微一笑,说道:
“哪有此事?”黄蓉急道:“你说得好轻描淡写!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当,明明是你杀了全
真教的谭处端,不知怎的,那些臭道士始终纠缠着我爹爹。再加上个老顽童周伯通从中胡
搅,我爹爹又不肯分辩是非,那怎么得了?”
欧阳锋暗暗心喜,说道:“你爹爹武功了得,全真教几个杂毛,怎奈何得了他?”黄蓉
道:“全真教的牛鼻子再加上个老顽童,我爹爹便抵挡不住。我爹爹又命我前来对你说,他
苦思了七日七夜,已参透了一篇文字的意思。”欧阳锋道:“甚么文字?”黄蓉道:“斯里
星,昂依纳得。斯热确虚,哈虎文*英。”这几句叽哩咕噜的话,柯镇恶与完颜洪烈等都听
得不明所以,欧阳锋却是大吃一惊,这是《九阴真经》上卷最后一篇中的古怪言语,难道黄
药师当真参详透了?他心中虽怦然而动,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淡然说道:“小丫头就爱骗
人,这些胡言乱语,谁又懂得了?”黄蓉道:“爹爹已把这篇古怪文字逐句译出,从头至
尾,明明白白。我亲眼所见,怎会骗你?”欧阳锋素服黄药师之能,心想这篇古怪文字要是
始终无人能解,那便罢了,若有一人解识得出,则普天下舍黄药师之外更无旁人,仍是淡淡
说道:“那可要恭贺你爹爹了。”黄蓉听他言中之意,仍是将信将疑,又道:“我看了之
后,现下还记得几句,不妨背给你听听。”当下念道:“或身搔动,或时身重如物镇压,或
时身轻欲飞,或时如缚,或时奇寒壮热,或时欢喜躁动,或时如有恶物相触,身毛惊竖,或
时大乐昏醉。凡此种种,须以下法导入神通。”
这几句经文只把欧阳锋听得心痒难搔。原来黄蓉所念的,正是一灯大师所译《九阴真
经》总纲中的一段。这诸般怪异境界,原是修习上乘内功之人常所经历,只是修士每当遭逢
此境,总是战战兢兢的镇慑心神,以防走火入魔,岂知竟有妙法将心魔导化而为神通,那真
是无上宝诀了。只因黄蓉所念确是真经经文,并非胡乱杜撰,欧阳锋内功精湛,入耳即知真
伪,至此更无疑念,问道:“下面怎样说?”黄蓉道:“下面有一大段我忘了,只记得下面
又说甚么‘遍身毛孔皆悉虚疏,即以心眼见身内三十六物,犹如开仓见诸麻豆等,心大惊
喜,寂静安快。’”她所背经文,头一段是怪异境界,次一段是修习后的妙处,偏偏将中间
修习之法漏了。欧阳锋默然,心想凭你这等聪明,岂能忘了,必是故意不说,但不知你来说
这番话是何用意。
黄蓉又道:“我爹爹命我来问欧阳伯伯,你是要得五千字呢,还是得三千字?”欧阳锋
道:“请道其详。”黄蓉道:“若是你去助我爹爹,二人合力,一鼓灭了全